水面,沪生想到四句,背出来,梦中美景如昙花现,
随之于流水倏忽消失。
萎残花瓣散落着余馨,
与腐土发出郁热气息。
小毛说,外国人写。沪生说,姝华抄。小毛不响。沪生说,是姝华个表哥写。小毛说,听不大懂。沪生不响。小毛说,此地东面,是洋钿厂,洋钿厂桥,再过去,潭子湾,工人阶级发源地。沪生说,晓得,这叫江宁桥,前面沪杭线,铁路与苏州河贴近,洋钿厂,就是造币厂,苏州河到此弯向南面,铁路直朝东,当中是洋钿厂,幢西洋大房子,像柏林国会大厦。小毛说,大妹妹娘,以前每H坐定这问房子里,做铅角子,壹分,贰分,伍分,哐瞠,哐瞠,机器响,角子堆成山,后来生病,不做。沪生说,难以想象。小毛说,角子,等于堆堆白石子,厂里分不值,等于堆螺蛳壳,对大妹妹讲,如果让抓把,就好。大妹妹笑笑,面个酒窝。沪生说,兰兰笑起来,也好看。小毛说,假使是夏天,现在就去爬洋钿桥,跳桥头。沪生说,不敢。小毛说,“插蜡烛”,可以吧,两脚朝下,双手抱紧,眼闭朝下跳。沪生说,等于跳伞,父母是空军,这要训练。小毛说,讲到军队,现在比不过宋朝。沪生说,宋朝,有轮船飞机吧,可以马上解放台湾吧。小毛说,可以呀,章回小说可以写呀,台湾城,高收吊桥,声炮响,队人马杀来,旗上个“沪”字,鼓声再响,沪生爸爸拍马赶到,高喊声,蒋家老贼,快快开门受死,免得本官动手,生灵涂炭。沪生笑笑。小毛说,认得个老头子,住“上只角”,淮海路钱家弄,手里有几百本旧社会连环画,借看,本三分,有兴趣吧。小毛摸出本《平冤耙》,开头印“朝中措”词牌,繁体字,幽姿不入少年埸,无语只凄凉,个飘零身世,十分冷淡心肠。江头月底,新诗旧恨,孤梦清香。沪生摇摇头,不感兴趣。
小毛扫兴。两个人话题散漫,走到船民小码头,沪生买油墩子,两人慢慢吃。河上传来拖驳汽笛,两长短。对面中粮仓库,寂静无声,时间飞快,陽光褪下来,苏州河变浓,变暗。沪生说,有空来拉德公寓。
小毛答应。两人离开河岸,逛到24路终点站,小毛目送沪生上电车。
这天小毛娘早班回来,理发店王师傅讲苏北话说,家来啦。小毛娘讲苏北话说,嗯哪。王师傅说,小毛才刚出去。小毛娘说,到啦块去。
王师傅说,跟个同学,块出门。小毛娘说,啦个同学呢。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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