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傅说,戴眼镜小子。小毛娘气极说,小赤佬,讲定不出门,脚头子又痒,橄榄屁股坐不稳。小毛娘咚咚咚上楼。二楼爷叔房门关紧。银凤开门说,阿姨,进来呀。小毛娘说,啥事体。银凤说,进来讲。小毛娘进去,银凤关房门。摇篮里,囡囡刚醒,眼睛东看西看。小毛娘引弄囡囡。
银凤轻声说,想问阿姨桩事体,难为情开口。小毛娘说,跟阿姨讲。
银凤低鬟不响,之后,胸部慢慢抬说,实在太胀。小毛娘看看说,啊呀呀,日长夜大,越来越大。银凤轻声说,邻居隔壁看见,实在是难看,重也是真重。小毛娘说,囡囡享福。银凤说,太多,囡囡吃不光,衣裳直湿,囡囡哭,就漏,垫毛巾来不及。银凤解开纽扣,白皑皑如堆玉雪,等于滑出两团热气,滚满房间。小毛娘摊起袖子,凑近搭说,要命,厂里百来人汰浴间,也少有少见,太扎足。银凤说,是呀。小毛娘说,不要紧,按照老法,敷点芒硝,会适意,会退。
银凤掩衣襟。小毛娘说,海德要是回到身边,倒可以相帮吃点。银凤面孔涨红说,姆妈讲,假使邻居小囡肯吃,也可以。小毛娘说,做女人真难呀,奶水少,急煞,奶水多,苦煞。银凤沉吟说,阿姨,要让小毛来吃,情愿。小毛娘不响。银凤说,每天两趟,早上夜里。
小毛娘发呆说,小毛直是瘦,吃下去,是补,只是,小毛已经大,不像腔。银凤说,想过,是肯,不关,就怕小毛难为情。小毛娘苦笑说,让想想,不要急。银凤说,实在胀得没办法。小毛娘慢慢回到楼上。到黄昏,小毛从西康路慢慢回弄堂,兰兰见就说,快回去呀,上面喊十七八趟小毛,野到啥地方去。小毛说,急啥。兰说,抽屉里,定少粮票钞票,是小毛拿,肯定要吃生活。小毛说,姆妈从来不打人。小毛上楼,刚踏进房间,小毛娘把拖过来,头上记麻栗子。小毛娘说,小侬个赤佬,死哪里去。小毛捂头说,为啥打人呀。小毛娘说,为啥不写字。小毛说,来个同学。小毛娘说,白脚花狸猫,养不家,姆妈下班走进房间,只见只空台子。小毛说,好好讲嘛。小毛娘说,总以为,小毛还小,还是个可以吃奶小囡,姆妈不舍得打,现在看来,脚骨硬是吧,到处去野。小毛说,打人是不对。小毛娘说,太气人。小毛说,再有道理,可以开口讲嘛,动手做啥呢,领袖从来不打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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