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嘶哑,目光落在空中虚无的一处,他看着那里,就像看见了女儿站在面前一样,就像即将离世的人舍不得自己身边唯一留存的东西一般,珍惜地,一寸一寸地用目光丈量着女儿虚幻的面容。黄梓瑕听到他喃喃的声音,就像是梦呓一样:“刚生出来的时候,我就不喜欢这个女儿……她是早产,春一娘一生下她之后就血崩而死,我只能呆呆抱着刚出生的她,坐在床 边看着春一娘一的脸慢慢变成白色,又慢慢变成青色……”
当时他低头看着自己怀中这个哇哇大哭的孩子,因为这个皱巴巴的小婴儿,他的妻子没了。那一刻,他只想把这个孩子给摔在地上,换回春一娘一的命。
可是,她那么小,早产的孩子,躺在他的臂弯里跟只小猫似的,哇哇的哭着,红红的小一脸皱得跟青蛙一样,那么丑陋,那么柔一弱,让他只能抱一紧了她,将脸埋在她的襁褓之上,呜呜地哭起来。
他自小家贫,又去当了十年兵,三十多岁了,他才遇到唯一一个愿意嫁给他的女人春一娘一。他们婚后感情很好,春一娘一却始终没有怀孕。他们四处烧香祈求,终于有了这个孩子,谁知她一到来,就将他原以为可以相伴终老的人给夺走了。
更讨厌的是,她还是个女孩子。
男孩子丢在草丛里就能长大,等到稍大些,便可以带着一起下水摸鱼,上山打鸟。会有人陪他同喝一壶酒,同使一处劲儿干活,血脉相连一起沸腾,这就是儿子,有一天长得比自己还枝繁叶茂,稳健厚实。
可他拥有的只有一个女儿,柔软得就似一朵蔷薇花一蕾,一不小心就会被春风吹折。他只能去求隔壁吴婶帮她洗澡,羞愤地替女儿洗尿湿的裤子,笨拙地给她梳丑陋的辫子……她一天天在长大,从剥了皮青蛙一样丑陋的早产婴儿,长成了那么清秀漂亮的少女。这让他越来越担忧,不知道最终是谁会将这朵蔷薇花一蕾移走,种在别人家的花盆之中,那之后,她怒放也好,枯萎也罢,他再也没办法守护。
谁叫春一娘一生的是个女儿呢?留给他的,注定只能是孤独终老。他脾气越来越坏,越来越容易大骂乖一巧的女儿,越来越羡慕有儿子的人家。
十七年,一个独身的父亲,拉扯一个孩子,将她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