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抱着满怀梅花,从她家花园中走出,走过他曾长久凝望她常住小阁,走过他们初见时枯残荷塘,走出郡守府。
在寂落无人后巷,他伫立在长空之下。初春雪风涤荡他整个身体,他感觉到寒冷,却并未移动脚步。
他只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仰头看着天空。
怀中梅花,顺着他无力垂下双臂坠落 于地。红色粉色,鲜血与胭脂,俱堕泥泞,暗香陨落。
仿佛又回到那日,他趴在母亲冰冷尸体旁,动不动。
他苍白面容上浮出丝绝望笑意,乌青唇形状依然美好,只是令每个看见他人都觉惨淡。
他离开广度寺,买块玉,重又去讨好她。在与她商量设计玉镯时候,他眼前,在瞬间闪过齐腾随身携带那条阿伽什涅。
鲜红如血,飘忽如烟。
阿伽什涅,龙女念飘忽所化,往往出现在死于非命人身边。
“就两条鱼吧。”他在纸上画两条圆转小鱼,慢慢地说,“你和就像这两条小鱼样,互相衔着对方尾巴,转成个循环,逃不你,也逃不,永生永世,在起。”
他去晴园参加诗会,又是清谈又是喝酒,真奇怪,他觉得自己几乎支撑不住,却居然没有个人看得出他异样。他其实没有喝醉,他只是再也装不下去,于是癫狂地挣脱所有人,回去动不动地躺下,在自己宅邸之中,等候着报丧消息传来。
到第二日早上,他义父母死,而黄梓瑕,他们说,成为黄家唯幸存人。
他收拾她数日前写给他情书,前往西川节度府,上交 给对黄梓瑕深怀宿怨范应锡。他儿子多次被黄梓瑕揭发,因为他竭力救护才幸免于难,而他侄子正是因为黄梓瑕,流放不毛
永生永世。
他从齐腾手中拿到鸩毒,点在镯子内部三个小凹处,将蜡烛滴上,削平,似有若无三点微黄,完美地融合在羊脂白玉颜色之中。
这不祥镯子,便就此戴在她腕上。
在听说黄家有意将她与王蕴婚事提上日程之时,他与她打赌,诱使她如往常般买包皮砒霜。在雪后梅开那日,他看见她叔叔和祖母来访,猜测他们必定是来催促婚事,于是他在帮她抱过满怀梅花之时,捏捏她手上镯子,不动声色地找到鱼眼,用花枝挑开那处蜡。
她与祖母携手同去,亲亲热热,笑颜如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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