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!”手下枯枝蓦然折断,他睁开眼睛,然而深碧色瞳孔里也是茫然空洞神色。他拉拉风帽,将露出发丝塞回帽兜里去。
“哒-哒-哒”,风在呼啸,然而敲击火石声音还是不断传入耳中,速度越来越急,伴随着喃喃咒骂声。冒着大雪点火,半天还点不着,负责生火铁锅李已经极度不耐起来,大吼:“喂,谁过来帮把?见鬼!”
坐在他旁边行人里没有个人出声。这里已经是慕士塔格雪山半腰,长途跋涉刚刚结束,大家都累得仿佛全身散架。停下休息后,按照内部分工,生火、挑干粮,各自完成份内活儿,群衣衫褴褛饥寒交迫流民立马找地儿躺下休息,等着开饭,哪里还有余力管旁人闲事?
“群杀不尽穷鬼。饿死你们!”铁锅李呸声,咒骂着,继续不懈地敲击着火石。
他也没有出声,只是坐在山阴个微微凹下去雪窟里,拢起手,将苏诺小小身子抱在怀里。然而却是不出声向着铁锅李那边转下头——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时候,也只有这个老头还体力充足得可以骂人……这个铁锅
是那个汉子声音。他还来不及回头,感觉那只被甩脱手在瞬间加速离开他手,顺着剧烈狂风而去。
“呀!救命!救——”那个人用尽全力惊呼,然而声音却迅速随风远去。
他只是站在风雪中,动也没动,听着那个声音游丝般断在风雪里,然后有些嫌恶将右手用雪擦,拍干净,重新袖在怀里,毫不动容地站在人群中。所有人都在慌乱恐惧地挣扎,抱成团——漫天漫地纷卷鹅毛大雪中,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没有攀拉任何人、却依旧在飓风中傲然孑立人。
风终于在阵狂啸后离去,纷扬半天雪也渐渐落下,视线重新清晰起来。然而行人中,转瞬已经去大半。
“到山腰便是如此,只怕能活着到达天阙、不会再有几个吧?”他心里蓦然微微冷笑声,却是随着众人脚步继续蠕动着前进,找个避风所在,停下歇息。
枯枝在雪地上划着,先是划个圈,然后停下,在圆心点下。
风雪卷进来,扑到脸上。他闭着眼睛,手在点下去刹那有些微颤抖。
是那里……就是那里吧?终于要回到那个地方去。
闭上眼瞬间,他又看到那袭白衣如同流星样、从眼前直坠下去,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……然而,奇异是坠落之人脸反而越来越清晰浮现出来,离他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苍白脸上仰着,眼睛毫无生气看着他,手指伸出来几乎要触摸到他脸——
“苏摩。”那枯萎花瓣样嘴唇微微翕合,唤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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