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、那笙?”好容易认出面前人,他费力地开口,问,“……活着?”
那笙用力点头,笑得见牙不见眼,晃着怀里那簇雪罂子残留茎叶:“你没想到吧?正好也有雪罂子!嘿嘿,厉害吧?厉害吧?”
炎汐看着她笑容,忽然苦笑起来:“你、你知道……雪罂子,值多少钱?”
“呃?应该很值钱吧?不然慕容那家伙怎肯答应带上路?”那笙倒是愣下,想想,回答,然后摇头,“不过再贵也毕竟颗草,跟人命怎能比?”
背后伤口上火烧般刺痛已经消失,全身痛楚也开始缓解,雪罂子药力居然那迅速。炎汐躺在地上,摇摇头:“人命?……咳咳,鲛人也算人?”
虐待。变成大海里升腾水气,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、升上去……直升到闪耀星星上;如果碰到云,就在瞬间化成雨,落回到地面和大海,重新化为氤氲水气,飞向天空。
——所以他从来不畏惧“死亡”这件事。那应该是自然而然事情,特别是作为舍弃切、作为复国军战士他来说。何况,鲛人都活得太久,很容易感到对这个世界厌倦和绝望。他已经快要三百岁,看过太多起落沧桑。
然而,为什眼前只是片黑色?他死后到哪里?
耳边有呼呼风声,和奇怪嗦嗦声,似乎在草中穿行。
“这是哪里?”他忍不住低低地发出声音来,不知道身在何处、有谁能回答他。
“胡说八道!怎不算?”那笙诧异,甚至有些愤怒,“慕容修那家伙就是鲛人儿子,鲛人又怎?——个个都是美人,还活比人长命,多好啊。”
“……”炎汐看看她,本已为她是无所知所以才会如此待自己,没料到这个中州少女居然也知道鲛人事,却毫无偏见。他笑笑,勉强坐起来,拿树枝撑着身体站起:“们到哪儿?要赶快去郡城才好。”
“嗯,前面就是官道……刚才拖着你走五
“啊呀!太好,你醒!”回应他、居然是大得吓人欢呼。然后他感觉身子忽然沉、重重砸到地上——那样剧烈而实在痛楚、和坚实大地感觉,让他漂移意识瞬间回复到身体里。
眼睛看到还是片漆黑,然而,那空茫黑色里,忽然闪现出几点碎钻般光亮。
——哦,原来……是夜空。
视线渐渐清晰,他笑起来。猛然间,夜空消失,张满是笑意脸充盈他视野,因为凑得太近而看起来有些怕人,张开嘴里两排小小贝壳般牙齿,欢呼声音也大得有些吓人。
那笙扔下拖着木架子,跑到炎汐身边,看着他睁开眼睛,欢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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