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紧紧攥着杯子,小脸苍白,难掩惊恐,仿佛又回到那日情景,她躲在厚厚帷幕之后,透过那条缝隙,瞧见宇文赟站在龙榻之前,弯腰将宇文邕身上被子扯高,然后……
“他闷死陛下!宇文赟闷死陛下,都瞧见!”窦言呜呜哭起来,难以自已。
屋子里时无人说话,只有沉重呼吸声和窦言哭泣声。
宇文宪神色变幻不定,半晌怔怔无言。
苏威则震惊之色久久未退,他竭力避开朝政,闲居在野,任凭宇文邕如何邀请也不肯出任官职,只因与宇文宪、普六茹坚等人私交甚笃,方才冒险收留宇文宪,却没想到会听见桩事关皇权谋逆惊天□□。
“二娘,你可知你在说什?”宇文宪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错。
窦言吸吸鼻子:“在旁边都看见,陛下重病在床,表兄过来,说,说……”
她骤然见至亲,心中有些激动难平,连话也时说不全。
宇文宪按住她肩膀,扶着她坐下:“别着急,你慢慢说。”
苏威则亲自斟水递过去。
皇室中父子相残已非奇闻,但宇文赟早就被立为太子,这皇位迟早都是他,若宇文赟这还等不及,迫不及待想杀父亲,那可真是丧尽天良。
沈峤问窦言:“宇文赟知道你听到,所以要捉你?”
窦言红着眼点点头:“当时躲在里头动不敢动,生怕被宇文赟发现,他走之后才出来,他在外面宣布陛
捂着温热杯子,窦言似乎也渐渐找回说话力气:“表兄过来探望陛下,却对陛下说:你怎还不死,你早点死,才好早点继位,有你在日,便不得舒坦,好不容易令你躺在床上起不来,你却还不肯断气,平白折腾人!”
字不漏复述这番话对窦言来说并不困难,她自小早慧,熟读典籍,还曾劝谏过宇文邕要为国家忍辱负重,不要对皇后阿史那氏过于冷待,宇文邕十分喜爱这个外甥女,还曾感叹窦言为何不是男儿身,从小就将她养在身边,窦言更小时候,有几年是在宫里头过,即便后来回到家中,她出入宫廷也很自由,不必像常人那样经过重重盘查关卡。
有鉴于她在宗室里美名远播聪敏,宇文宪丝毫不怀疑窦言这番话真实性。
宇文宪面露惊怒:“他果真这说?”
窦言点点头:“那时候陛下生病,表兄压抑已久脾气开始逐渐,bao露,不愿与他多照面,听见他来,便先在寝宫里找处地方避开,结果就听见表兄对陛下这说……当时陛下气坏,说他忤逆,是不孝子,还要让人起草诏书,说要废太子,但表兄让陛下不要白费力气,还,还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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