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蕾莎现在似乎和那些金属差不多,好像随时都会彻底熔成残渣。
身形伛偻的男人看了看天色,今天的收音机说过会有雨,沛城下雨实在不是件新鲜事
“你怎么了?”
灰鼠又问了一次,他露出那种检查不出机械哪里出了故障的困扰神情,盯着地上那团黑布……那勉强看得出里头有个人形,灰鼠认识他,那是常来光顾他的小店的蓝龙。
“………”蓝龙——特蕾莎喘息着,他扯着和卧床已久的病人一样的急促呼吸,彷佛用尽全身力气,艰难地说:“…没什么,只是…我可能快要死了……”
“………”
灰鼠思考了一会儿,他觉得这实在算不上「没什么」,于是他困惑地弯下身试图将特蕾莎从黑布下掀出来,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之前还要大——特蕾莎几乎是尖叫着扯住那块布,如同扯一根救命稻草——只是他现在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,那声音听在灰鼠耳里就像兔子绝望时的一声唧。
与此同时,也有两个人正在谈论医院的话题。
——沛城。
对于灰鼠来说,这只是平凡的一天,他知道发生在封锁区的事故,但是对于他来说,DPB那群人只会希望他离的越远越好,万一「场」一用过头失控引发一场瘟疫那可就出大问题了。
时间已经不早了,趁着下午客人较少,他出门买了一些面包和牛奶,还有一些火腿和生活用品。
贫民区并没有送货系统,灰鼠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,路上还捡到一块不错的荒弃金属,正要拐进店里时,他望着店旁那条阳光长期无法照入的阴暗窄巷顿住了脚步。
“别!别…别看我……”
他的喉咙明显受到了破坏。
灰鼠心想,他在对方的挣扎间看见了几缕熟悉的蓝色长发,还有一小截露在外头的龙尾,和枯瘦如柴的手臂。
——无由来地,灰鼠想起了那些被焊枪灼烧的废弃金属。
他很熟悉那些,它们原应光洁的金属表层被高温火焰或激光划上焦黑的痕迹,金属在高温下变形、扭曲、断裂…无法再用的部份便会丢进熔炉里,熔成灰黑色的一锅脓泡。
窄道深处黑得看不清东西,沿着墙脚的污水沟中飘来了一些紫黑色的黏稠液态,它们看上去像某种颜料,又像是坏掉的什么东西,散发着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。
那种气味会让你联想到疾病、疼痛、脓液和病毒……灰鼠怔怔地看了一会,他将手上的东西丢到店门口,走进了窄巷中。
一团黑灰色布料包裹的东西伏倒在窄巷深处,它看上去就像某件报废的大型垃圾。
灰鼠走到「它」面前,冷淡地问:“你怎么了?”
那个东西发出了两声呻吟,灰鼠伸出手,还没碰到「它」,「它」便低哑地叫出声来:“不要…碰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