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蝗般箭雨朝水榭里落进来,时间箭镞破空锐响不绝于耳。那箭劲力惊人,钉到身上,自己都听得见骨头碎裂。
“退到屏风后面!”汤乾自喝令道。总有五六人中箭,少年们彼此拉扯着,避入屏风背后,咬着牙,相互削去身上箭杆。流矢追着他们钉上屏风,只见啪啪啪炸碎云母,宝光四溅,腾起冰晶般小股雾粉,漆黑精铁镞头从破洞内刺出近寸长。纷飞箭矢罗网里,独独剩下那盲眼女孩儿在屏风外头,声迭声地撕心裂肺尖叫着,婴儿号哭得全哑,却还如同濒死小兽,吊着最后口气,不停不歇。汤乾自闭目竭力谛听,想要估出敌人数量。可是充耳尽是那女孩与婴儿哭叫声,仿佛是两把刀,把飞快雪亮,把是钝砺、豁口,交替地割着他。他只数到十七,终于忍耐不住,霍然站起来,猫腰朝屏风前飞快绕出去。
人人皆惊愕地看着他,却又纷纷垂下脸,没有句话可说。他们都还是未经战阵大孩子,为自己活命去杀人是回事,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面前而不去相救,又是另回事。听着那女孩儿在外面凄厉叫喊,谁心里没有不忍?女孩儿还倒在方才他将她摔开地方,腿上肩上都像是被箭擦过,殷殷地汪着黑红血,人蜷作团,把婴孩裹在自己身体当中,或许也不是要护着他,而是畏惧中非得搂着点什不可。汤乾自奋力挥起刀鞘打落两三支箭,手将女孩儿捞起来,冒险侧身向来路上跃,滚几滚,也不管她遍身擦伤,就势将她猛力推进屏风后面,自己亦跟着闪进去。
还不及喘息,汤乾自心里立刻就懊恨起来。倘若放任那女孩不管,再过片刻,她必死无疑;即便将她救进来,到头来也还是得由他自己亲手将她结,岂不虚伪?“震初,你看清外面情形没有?”季昶低声问。
“外头现下有二十来个人,大约不敢贸然攻进来,只在外头用弩机发箭,若是会儿增援到,怕就……”季昶忽然冲他摆摆手,神情惊疑不定。外头急雨般箭声逐渐疏落,渐至于无,这才听见远处隐约断续粗砺声音,如磨刀般。汤乾自拧起眉,重又侧身出去望眼。外头并不见增援,却弃地火把,是那二十来名王城卫兵见弓弩攻击收效甚微,干脆预备突入进来。
“他们……怎不等增援呢?”有个少年捂着肋侧伤,声音里因疼痛起颤抖。
汤乾自冷冷笑。他父亲原是黄泉关参将之,他出生在黄泉关,刀剑丛中长大,直到去年父亲战死,才回到原籍澜州秋叶,这些军汉花招,他见得多。
“他们这是在争功。原先放箭,是因为贪图赏银不愿请求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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