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人用轻蔑口吻在宁缺耳边说道。宁缺霍然转身,没有看见是谁说话,却看见很多人正抬头望着天空,那些人中有满脸惘然小贩,有满脸不甘心*员,有怯生生小姐,有疯癫般狂笑僧侣,不管衣着神情有怎样差别,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,那就是他们都高高仰着头,像等着被喂食肥鹅。
荒原上无数人惊恐抬头看着天空,宁缺下意识里随着他们目光望去,发现这时候还是白昼,因为天空之上挂着烈阳,但不知道为什荒原上温度很低,太阳光线很黯淡,天地昏暗有如夜晚将要来临。
片黑色从天地线那头蔓延过来,没有什特殊处,只是绝对黑,就像梦开始时他看见那些白花般,没有任何杂色,就是人类梦境最深处黑。
看天人们很恐惧,宁缺很恐惧,而他们都不知道为什要恐惧。
宁缺四顾右盼寻找着先前对自己说话人,想要问问那个人究竟发生什事情,为什天会变黑,然而无论他怎样找也没能找到那个人,只隐约看到个极高大背影穿过人群,向荒原外面走去。
他低头向下方望去,只见绿色海洋上白花早已消失不见,隐隐能够看到海水深处有层红色平面,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。
他破开海水,向绿色海洋深处潜去。
不知道潜多久,他终于看到那层红色——那是层粘稠深红色浆液组成水层,腥红无边,像是番茄酱,但更像是将要凝固血。
血水忽然打破平静,变得沸腾起来,里面有无数没有五官人类缓缓站起,然后仆倒,再次站起再次仆倒,他们挣扎着,无声痛嚎着,可无论他们怎样挣扎痛嚎,五官上那道薄膜始终把他们禁锢在永恒寂静血色世界之中。
抹生命最深处恐惧缓慢而不可阻挡占据宁缺身体,把他变成座石雕,就这样无知无识无觉地站在红色血海旁,眼睁睁看着那些无声残忍画面。
他冲着那个高大背影高声喊道:“喂!是你吗?这是怎回事!”
那个高大男子没有转身,离开人群背影极其萧索,直至消逝不见,而宁缺喊声却惊动荒原上抬头看天人们,有人
血色海洋变成陆地,于是也有天空。
宁缺站在天空与地面之间,发现自己身处荒原之上,自己脚下和远方倒着无数具尸体,那些尸体有大唐帝国骑兵,月轮国武士,南晋弩兵,还有很多草原蛮子精骑,无数血水从这些士兵身下流淌出,把整个荒原染红。
三道黑色烟尘稳定地悬浮在荒原前方,冷漠地看着这方,就像是有生命般。
“天要黑。”
“说过,天要黑,但从来没有人相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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