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牙默然无语站起身,径自走进西屋里去。关房门又关窗,她盘腿坐到炕上,把自己预备嫁衣全翻出来。布料全是镇上最贵,摸着别提多厚实,颜色又鲜又正。她没娘家,是自己嫁自己,嫁得满意极,心里美得像是揣着盆火,红红火火要和无心过上生世。
没想到,无心都不是个真正活人。
她把自己和无心新衣裳全摸个遍,摸完之后靠在墙上,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流。她小时候只在老家读过两年私塾,说不出“见钟情”之类好词,她只会说“眼就相中”。
对于无心,她便是“眼就相中”。眼之间都能生情,她和无心都互相看多少眼?生出感情比山都高,比海都深。让她收拾起小包袱另寻夫君,她宁可剃头发当姑子去。除无心,她谁也看不上。
到底应该怎办,月牙也没主意,自己在炕上坐着哭,躺着哭,把辫子扯散打滚撒泼哭。哭到最后哭不动,她趴在炕上歇会儿,起身编好辫子擦把脸,推开房门进堂屋。
不怕他。”
凌晨空气是清凌凌凉,月牙走进院子里,发现无心不见,堆好柴禾垛却是乱糟糟没形状。她奓着胆子靠上近前,就发现柴禾垛下伸出两只脚,只穿着鞋,只光着,正是无心脚。
犹犹豫豫弯下腰,她试探着伸出只手,在那赤脚脚背上摸下。赤脚脚趾头立刻动动,随即无心声音从柴禾垛里传出来:“月牙,你放心,不会出来吓你。你如果还是害怕,那天黑就走。”
月牙听他声音,还和平时样沉沉稳稳,不禁难过心如刀割:“无心,你说实话,你到底是个啥?都是要跟你成亲人,你不能瞒骗。”
无心沉默片刻,长长叹口气——终于到这关。
抬起袖子又抹抹泪,她红着眼睛走到灶前,开始照常生火做饭。
“不知道来历。”柴禾垛里无心低声说道:“也不知道已经活多少年。不长大,也不衰老,更不会死。骨肉正在生长,过阵子又会有个囫囵脑袋,就和先前样。”
顾大人走过来,蹲在旁静静听。而无心继续说道:“月牙,直没有告诉你。……也不能让你生儿育女。”
顾大人开腔:“明白,你就是个长生不老太监呗!”
柴禾垛里猛然伸出只惨白手,分毫不差扯住顾大人衣袖:“信不信日你?”
顾大人惊叫声,很灵活从外衣里面逃出去:“闹着玩,你别当真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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