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下午,在他们进入猪头山之前,岳绮罗给他找到具新身体,是个十六七岁半大孩子,挑着扁担立在山路上,魂魄已经被岳绮罗勾出去。类似试验,岳绮罗已经做过次,然而失败,因为张显宗力量似乎越来越弱,已经不能控制完全陌生身体。
她不甘心,还要再试,然而张显宗避开。
猛然扭头望向张显宗方向,她提高调门,恶狠狠说道:“你到面前来!”
张显宗缓缓坐起身。明亮月光洒他头脸,把他曝露出来头骨镀成银白色。他面孔已经近似骷髅,仅在腮部还存留着点皮肉。行尸走肉是见不得天日,只有他敢在大太阳下走,方面是因为岳绮罗法术高明,能保护他;另方面,则是他在拼命。
他没有命,可是依然在拼。他灵魂已经很虚弱,他心里明白,他甚至能够预感到自己终有天会无可挽回魂飞魄散。
把无心拎回来拷问番,不说就揍,打服算。然而无心早在上山之前嘱咐过他,万万不许他进山寻找自己。顾大人见识过月牙惨死,不能为好奇心搭上性命,所以在去与不去之间,他长吁短叹犹豫不决,实在是拿不准主意。
顾大人在妓·院里辗转反侧,不能入眠。与此同时,无心却是在树上入睡。
除顾大人之外,岳绮罗也在失眠,陪着她人,还是张显宗。
岳绮罗坐在猪头山中密林里,仰起头可以可见漫天星辰。张显宗远远躺在丛荒草里,因为自惭形秽。
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逃出千佛洞,连他们自己都不能详尽描述。半边身体上腐肉都被怪物尖爪利齿撕扯掉,绿油油草叶穿过他肋骨,肋骨不干净,上面还存留着丝丝缕缕血肉。
窸窸窣窣起身爬到岳绮罗面前,他让她看,希望她看到恶心看到吐,看到永生不想再看。这样他会走得更安心,不再留恋不再妄想。
然而岳绮罗目光森冷凝视着他,神情并无波澜。
她也快要支持不住,右眼上血点已经扩散成红斑。支持不住会怎样?她不知道,不过至多就是死,而她并不怕死。
把手伸向张显宗面孔,她从他空
左臂也没有,原来肉体真是脆弱之极,能够腐朽到不可收拾地步。前几天他还能用左手扯下月牙颈上荷包——荷包里有黄符,会伤害岳绮罗,但是他不怕。
可在接下来几天里,他也不知道是怎回事,左臂骨头零落分解,最后竟是节节自行脱落尽。
失左臂,他也不心疼,因为他活够。
忽然,岳绮罗开口:“你为什不听话?”
她声音有点嘶哑,带着怒气:“当时为什要躲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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