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英豪摇摇头,无心是个不听话,所以他准备杀杀他性子。他要饿出他顺从与实话,如果饥饿都不能驯服他,马英豪想,自己只好行不得已之事,从赛维和胜伊中挑出个带到此处,放点血给他看。
无心没有如愿,挺身在水中做个后翻。脑袋从水底向上钻出,他把鼻尖又贴上玻璃。
马英豪越是细致观察他,越感觉他不是人。隔着玻璃,他用手指轻轻点无心鼻尖,心态很奇妙发生变化,把无心和他海蛇们归于类。
到不见眼白,在暗中骨碌碌乱转,像鸟,像蛇。
“饿。”他清楚听到这三个字,是无心说出,看不见嘴,但是听得到话。
没有呼吸,没有热气,只有血腥味道直冲他鼻端,让他很笃定预感到口利齿逼近。惊恐万状大叫声,他挺身坐起来,眼前放光明,原来方才只是个梦。而搭在脖子上冷毛巾落到腿上,是噩梦始作俑者。
客厅里面确是早没有人,墙角座钟倒是尽忠职守,在静夜中敲响十二点整。马英豪摸过手杖,冷汗涔涔起身。单身汉日子是不好过,他想,等到将来事情彻底完结,自己应该把佩华接过来。两个都是苦命人,应该互相怜惜,况且她性情柔和,应该不会干涉自己嗜好,比如养蛇。自己不抽大烟不嫖女人,养几条蛇,实在不算过分。
他边想,边出门进走廊。慢条斯理走向尽头密室,他且行且嗅,下意识害怕梦境成真。最后摸出白铜钥匙,他打开房门,房内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,于是他蹲下来,在下方隐秘处摁电灯开关。
玻璃缸旁亮起串小小电灯泡,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,但是烘托出缸流光溢彩水。玻璃缸正中竖起丛钢管,上面盘满海蛇,水中就显得空荡,只悬浮着个无心。
骤然而来光芒惊动无心,他在水中灵活转个身,直勾勾向外盯着马英豪。而马英豪看他方才动作,感觉他既像人又像蛇,在水中样子,也很美。
玻璃缸再大,也大得有限,尤其无心生得长胳膊长腿,在里面就不能自如游。马英豪仔细寻找着他鳃,没有找到。而无心把只手拍上玻璃,对着他张嘴说句话。
马英豪听不见他声音,但是很好奇抬起左手。隔着层玻璃,他印向无心手掌,同时忍不住微笑——即便无心当真再没有利用价值,他也不打算要对方性命。他会制造只更大玻璃缸来容纳他,他看起来不是比任何海蛇都更有趣?
无心收回手,抬起双脚蹬上玻璃缸壁。双手捂上腹部,他在水中做个口型,正是个“饿”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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