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五姨太轻声又道：“血，好多血。”
然后她抬手抱住肩膀，身体骤然开始剧烈战栗。双手渐渐下滑，她低头望着自己身体，开口发出怪异
哀鸣，看她举动，竟仿佛是她身体将要
分为二，而她正在用手臂极力箍住自己。
赛维不怕她疯，怕是她发出动静，引来小河对岸日本兵。暗暗把牙咬，她预备使用武力打晕五姨太。可是未等她出手，五姨太忽然猛挺身，好像痛苦到
不堪地步，张开双臂就往她身上扑。而赛维冷不防见她张牙舞爪模样，吓得当胸踢出脚。她虽然瘦，但是很有股子爆发力气，满拟着脚能把对方踢飞。不料五姨太顺势抱住她小腿，低头就咬，正咬在她靴尖上。隔着层软牛皮，她很清楚感觉到五姨太好牙口。拼命把腿往回收，她随即暗叫不好——靴子被五姨太叼住留下！
她光只脚，显然没长途跋涉资本。而五姨太把靴子向后扔，十指芊芊扒住胸前袍襟，就像有人要挖她心肺样，龇牙咧嘴仰起头，身体阵阵剧烈颤抖。忽然听得声古怪轻响，胜伊大叫声
夜风中，花白长发随风飘动，长发之下，正是五姨太面孔。
五姨太自从发疯之后，就被马老爷锁在她平日所居院落里。她倒还是个文疯子，在接下来时日中不吵不闹，所以马宅人心惶惶，众人竟是起淡忘她。
小健认得五姨太，所以时不知如何是好；胜伊看五姨太人不人鬼不鬼，则是吓得两条腿起没骨头；唯有赛维定定凝视着她，两只薄薄手掌垂在身体两边，细瘦手指缓缓握成拳头。
“谁敢挡
们路……”她毫无顾忌开口，说给在场所有活物听：“就掐死谁！”
然后她向前拍小健肩膀：“走！”
小健毕竟是个小孩子，看出赛维权威，便心甘情愿把她当成主心骨。她让走，他就大踏步继续前进。三人像队临时拼凑出大号童子军，齐步走着开进花园，没有人再回头。
花园里面，和先前相比，又换风光。小河对岸山顶凉亭，已经被日本兵用座大帐篷彻底扣住，昼夜都有士兵看守。于是小健不敢靠近河边，只在花木丛中小心穿行。沿着河流方向直走，走到尽头便是花园小门。
然而走不久，小健忽然又停脚步。三人抬头望向前方，再次看到丛玫瑰树后五姨太。
没人知道她是怎
追上来，甚至没人能确定她此刻是人是鬼。直挺挺面对着三人，五姨太开口，声音嘶哑而冷：“血。”
赛维心算着时间，不肯和个疯子多费口舌。把小健拉到自己身后，她迈开大步，对五姨太视而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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