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作为战时陪都,半个国人都涌来,又经营建设好几年,自然别有番繁华气象;而且日军轰炸也停,在重庆过起日子,倒是堪称太平。
赛维小皮箱已经空小半,但还是有钱。城市外围开辟许多花红柳绿新村,她就在村里租套很体面房子。房子虽是层平房,但是造得漂亮,颇有西洋风格,里外五间,十分够住。门外用小栅栏围个绿草如茵小院子,院中还种着几株碧桃。
无心吭哧吭哧干活,把房屋内外都打扫干净,卧室里被褥也都铺整齐。赛维小半年来第次真心实意露出笑模样。家里连锅碗瓢盆
上升,阴气下沉。无心擦根火柴,用火苗燎手中血符尖端。血符成紫黑色,里面封着马俊杰魂魄。当然,也有小健。可惜团火烧过去,无论是谁,都要魂飞魄散。
血符燃得很慢,火苗似有似无。无心仰着脸往漆黑虚空中看,就见零碎魂魄像抹抹五颜六色光芒,飘飘忽忽四散开来。“死”可真是不得,正邪好恶全被它笔勾销。生者纵有千本账,对于死者来讲,却是根本不算数。怪不得都说死者为大,死者确是大。
不知道马俊杰吞噬多少人魂魄,在无心眼中,四面八方都是微光。身后房中忽然有动静,是赛维和胜伊走出来。
火苗烧到指尖捏着纸符最后角,他松手,回过头。
赛维和胜伊依然很镇定:“无心,们走。”
虽然旅途少马老爷,但是计划不受影响,余下三个人加上管家,还是成功溜出北京城。
赛维和胜伊显然是没有威力去约束管家,南下路刚走到半,管家就自行溜。而受惊后果显现出来,赛维发作无人能治疑心病,认定姑母会对他们谋财害命;胜伊则是拒绝触碰切外人。乘船时候水手拉他把,他厌恶得当场大叫声。上船之后掏出手帕,他几乎把自己手上皮肤搓下层。
抗战六年,从沦陷区到大后方,地下交通网已经是相当完善。赛维在疑心病驱使下东头西头乱走,本来说好要去昆明,也不去,转而要去重庆。谁也管不她,她自封为家之主,胜伊自然是没有发言权,无心也必须听她话。
无心耐着性子,受气也忍着,心想自己至少得忍到姐弟二人安顿下来。还是那句老话,帮人帮到底,送佛送到西,哪怕姐弟二人目前宛如两位变态。目前赛维难伺候程度,仅比白琉璃好点点。无心暗地里拨着算盘,心想眼下生活乐不抵苦。实在不行话,自己还是孤身流浪去吧。
经过小半年颠沛流离,在翌年暮春时节,他们终于到重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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