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心比她动作快,洗漱过后下楼,他给苏桃端上豆浆油条。豆浆里搅鸡蛋加白糖,是给苏桃特别优待。苏桃昨天洗头发,夜过后,正好蓬松得很有分寸,只是后脑勺上翘起撮。无心用梳子蘸水,遍遍给她梳头发,又说:“你吃你,趁热吃。”
苏桃不吭声,吸吸溜溜喝热豆浆。豆浆喝光,油条也吃光。其实她毫无食欲,然而不喝强喝,不吃强吃,豆浆油条在她胃里堵成个大疙瘩。无心为她预备这最后顿早饭,足够她消化整整天。
吃饱喝足之后,她扭头对无心说:“把白娘子也带上吧,它通人性,想让它也送送。”
无心看白琉璃眼,虽然嫌他是沉甸甸大堆,不过苏桃既然开口,他便好脾气点头:“好,带着他。”
然后他把白琉璃拎起来塞进书包里。
清晨时分,天还没有亮,苏桃就被无心叫醒。
无心钻进她棉被卷,把她搂到怀里抱又抱。苏桃朦胧着双睡眼没醒透,半睡半醒之中,就感觉有冰凉鼻尖凑到自己耳根不住嗅,然后是柔软嘴唇贴上她面颊,贴住之后长久不动。
她很安然仰卧在无心怀里,暖烘烘热腾腾没睡够。连着闲好几个月,她懒惯,而且外面大冷天,尤其让人留恋房内被窝。灵魂飘,她沉沉又要入睡。无心手臂横撂在她肚子上,手指抓着床单,强忍着不妄动。
和苏桃朝夕相处将近两年,无心仿佛今夜才第次意识到她性别与年华。她在他身边直活得像只猫,他几乎忘记她不会永远都只是个小丫头。为什会忘记?大概是因为她那怯生生脸孩子气,因为她那嘤嘤嗡嗡嘴孩子话,因为她破衣烂衫永远比她身体大号。
其实最初他是怕她长大,他怕她长大,会引得狂蜂浪蝶来争来抢。她是个多好看小姑娘啊,长大之后怎得?
大猫头鹰拍翅膀飞上床尾栏杆,睁着两只大眼
手指拧绞床单,绊住自己不往上也不往下。苏桃真睡,睡得呼哧呼哧有滋有味,还是小孩子架势。无心仰脸望着窗外天色,天边泛出点寒冷鱼肚白,时间不多,真该起床。
手指迟迟疑疑松开床单,轻轻拍上苏桃腰间:“桃桃。”
无心听见自己声音在阴暗房间之中回荡:“你忘?今天们……们得起早啊!”
苏桃在梦中听到无心呼唤。冷不防打个哆嗦,她睁开眼睛,忽然想起今天不是寻常日子。
苏桃没说什,像个小影子似起床。五官面目全模糊,她佝偻着腰低垂着头,小小年纪却是上岁数,被生心事压矮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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