拓拔山月沉吟会儿,上前步和他并肩而立:“杀再多人,如果不是自己亲人,未必知道什是生死吧?”
“将军也有这种感叹?”大君忽地回过头来。
拓拔山月被他目光微微刺下,忽地有些惊醒,摇摇头:“想起些旧事,都是些无谓感慨。”
大君指指火堆前方女孩:“这些天,常常会自责,觉得称雄北陆几十年,却不曾真对妻子和孩子们好。他们说,这半年来,她总是这站在阿苏勒被捋去那片草地上,没日没夜地。她在等着看他回来。看见她,心里觉得真正在乎阿苏勒反而不是这个父亲,其实有些话早该对他说,却直没有说出口。虽然是个懦弱儿子……”
拓拔山月
祭坛上点起熊熊烈火,火堆中灼烧着牦牛肩胛骨和檀香木。香烟缥缥缈缈地升上天空,在无风天气中直升到高处才弥散开去。神巫们披着红绿两色拼成彩衣,高举铜刀,围绕火堆起舞,祈求盘鞑天神指引,接引死者灵魂去往天上。
大君袖着手站着,双目茫茫地望着远处,不知道目光投向哪里。身边侍卫武士们都被烟气逼得要流泪,大君却像是没有感觉,那双带着白翳眼睛仿佛早已干涩,眨也难得眨下。
今天是五王子阿苏勒下葬日子,谁都知道大君心里远不如表面上平静。
五王子失踪已经有四个月之久,大君直没有宣布他死讯。贵族们都关心着新世子人选,可是大君那里却静悄悄没有点动静。偶尔会有牧民说在草原上看见独自流浪孩子,像是五王子模样,可是每次都是虚无缥缈事情。
直到澜马部神巫带着吉祥白牦牛远道而来,建议大君为五王子设下祭奠,这样盘鞑天神才会开恩接引迷失孩子魂上天去,大君才终于答应。
巫师们烧起牛骨和香木,把那件白狐旧斗篷作为世子遗体焚化在火堆上,袅袅青烟升上天。贵族们心落地,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远处小声议论着,却没有胆量上前打断大君沉思。
东陆使节也在邀请之列。雷云孟虎在铠甲外罩件白色麻衣,立在拓拔山月背后,压低声音:“将军,们大事也该定吧?”
“哦,”拓拔山月略略回下头,“不是说这个时候。”
他缓步上前,站在大君背后。
大君也不回头,话音格外地平静:“统领青阳,生杀过很多人,总以为自己已经见惯生死。可是真要自己说出他已经是死,还是不忍心,就想再拖那几天,再拖那几天。让拓拔将军见笑,知道拓拔将军想以新世子为质子,这才在们这荒僻地方呆那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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