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毅就像是石像般站着，面对着正在逐渐变得焦黑、化为灰烬
尸体，这些人都曾是他士兵。他站得最近，令人觉得他就要被火焰和黑烟卷进去，可是对于高温和恶臭，他像是全无感觉。
黑烟几乎遮天蔽日时候，白毅忽然放声而歌：
为卿采莲兮涉水，
为卿夺旗兮长战。
为卿遥望兮辞宫阙，
白大将军说这次死伤惨重，是国家之殇，军人之殇，所以请诸国大军百夫长以上，除去值守人都到场，算作哀悼死者。"
"这时候还搞这种花哨葬礼，大概白毅也是被伤到
，心里难过。"息衍说到这里沉默
会儿，"真正令他难过，是他自己下令杀那些伤兵吧？对于白毅这
个骄傲人，这样事情，是无论如何不能容忍！"
中午，耀眼阳光下，尸首堆积如山。
这是阳光最盛时候，是生长力量弥漫整个世界时候，死亡气息也因此退避消散，怨恨灵魂不会趁机作祟。所以东陆诸国葬礼都习惯于安排在正午开始。
楚卫国军士们将具具尸体抬上去，层层叠叠地堆着，每层铺次木柴，洒次油料。尸堆周围满是低头默哀军士们，他们每个人都是面色枯黄，神情悲凉，紧抿着嘴不出声。他们都是见识过战场人，却从未见过这多尸体这堆积着，而这些人都曾是他们战友和兄弟。巨大尸山仿佛死亡图腾那样令人悲惶而愤怒，年轻军士们忍不住轻轻地战栗。
为卿白发兮缓缓歌。
这本是首楚卫国乡间情歌，可是在他嘶哑高亢歌里，变味道，像是咆哮，又如葬歌般令人悲伤。唱到最后，战士们队列中也传出呜咽，这些战士往往来自同乡农户，曾在战场上掩护彼此后背，如今却只能看着他们尸体化成灰，这些军士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离开这座城关，那种积郁很久恐惧合着悲哀起涌出
最后具尸体终于也被抬上来，是身百夫长装束薛大乙。他死时候还是个普通老兵，可是临危不乱，高声示警，立下大功，否则这次危机并非简单地杀死几千个伤兵便能解决。从人群里找出他尸体之后，白毅下令追升他为百夫长，身着百夫长盔甲进行火葬。
"大将军，切都准备好。"亲兵走到白毅身后。
"点火。"白毅声音嘶哑。
亲兵们接命令，各自点燃火把，他们奔跑几步，接近尸堆，全力掷出火把。火把落在洒油料尸体上，立刻引燃熊熊烈焰。火焰由上而下地卷动，尸堆最后化作个黑烟滚滚火山，燃烧尸体味道其臭无比，所有人都忍不住要呕吐。
可是没有人敢动弹，因为白毅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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