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年仅六岁小侄儿阳,正蹲在石臼旁,边打着哈欠,手里捏着根棍子,跟着母亲舂米节奏,不时拨弄下石臼里谷子。
穷人孩子早当家,在农村,小小年纪就必须为家分忧,很难有个好觉。阳虽然看似平日里总欺负妹妹,可每逢清晨母亲唤他们时,他却悄悄起床,让妹妹继续安睡,是个好哥哥。
黑夫不免有些心疼这懂事孩子。
“丘嫂。”
他便走上前去,朝嫂子行礼,说道:“让来舂罢。”
今黑夫有机会为吏,真是祖坟冒烟……
黑夫让惊该干嘛干嘛,他则往庖厨那边走去。
在里中,家家户户皆有厨房,前门通向前院,顶上般没有封顶,好让烧火黑烟散走,灶台在厨房内,架着釜,旁边还有几个三足陶鬲。
厨房后门通向后院,迈过门槛就能看见小片菜畦,烧饭产生草木灰洒在菜畦里做肥料。正所谓“青青园中葵,朝露待日晞”,平日里这会种上葵菜,也就是冬苋菜,作为这时代主要蔬菜。可惜这会菜畦光秃秃,仅有只有些冬天也能坚强存活小葱,艰难地抽出嫩白色苗来。
菜畦左边是堆满木柴茅屋,右边则是小小谷仓,人多高,十余步见方小土屋,里面存储着家人整个冬天要吃谷子,还有来年种子。柴房和谷仓中间则是水井,这是最害怕着火两个地方。
说着他便接过木杵,木杵是实木做,拿在手里,颇有些重量。难怪从早到晚举杵捣粟,是秦国用于责罚女性苦役,和男性刑徒做城旦相提并论,城旦黑夫前几天刚做过,其辛劳可见斑。
大嫂将阳赶去睡个囫囵觉,自己则捏着酸痛胳膊在旁拿着木棍,为黑夫揄谷
黑夫听到舂米声,正是从谷仓边传来……
稻、粟等谷物从地里收回来时,依然是粟粒与穗梗混杂处,先要用昨日母亲编竹筛脱粒,将粟粒筛分出来,存储在谷仓内,每日现吃现舂。在石臼里舂捣,可以使得粟、稻外壳碎裂,然后再颠簸筛上几道,将糠和外壳除去,便可以分出来烹煮成香喷喷米饭。
诗经里还有很诗意描述:“或舂或揄,或簸或蹂。释之叟叟,烝之浮浮。”可这过程其实点都不诗意,舂米辛苦,是后世直接买白米下锅现代人难以想象……
绕到谷仓后,黑夫便看见,自家大嫂,个粗布陋服,衣不曳地农妇,此时正系着形同围裙样“蔽膝”,艰难地举起沉重木杵,往个打进地里石臼里舂谷子。
大嫂名叫“葵”,是邻里人,十八岁嫁给大哥衷,如今已过去快八年,她嫁过来时容貌靓丽,可惜经生活打磨,渐渐失去姿彩,好在大哥脾气好,夫妻恩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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