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所谓,天子建国,诸侯立家,卿置侧室,大夫有贰宗,士有隶子弟,皆有等衰。
这就是殷周以来严密封建金字塔,现在却已经摇摇欲坠。
昔日武王克商,三年而死,随后周公兼制天下,封诸侯七十,其中姬姓同宗就有五十三国,姬姓子弟们只要没有恶疾疯病,都混个国君当,本意是想要他们“封建亲戚,以屏蔽周”。
但这些诸侯到春秋时代,随着血缘关系疏远,纷纷背离周天子号令。
且不提周初管蔡三监之乱。
赵无恤翻身下榻,在居室内光着脚踱步。
他知道,赵氏小宗现在共有邯郸、温、马首及楼四家。
无恤记得在原本历史上,几年之后六卿内战中,就有个小宗背叛赵氏,导致战争爆发和战局逆转。但他之前已经不记得究竟是哪家,不过目前看来,邯郸氏是嫌疑最大!
从今天邯郸稷表现就可以窥斑而知全豹,邯郸氏实力最强,离心力很大,而且和赵氏目前死敌中行氏走非常近。
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,是因为中行氏控制“东阳之地”离邯郸很近,双方利益相关。二是邯郸氏已经出五服,和赵氏血缘联系十分薄弱,反倒和中行氏有许多次联姻,邯郸稷还得喊上军佐中行寅声叔公,谁亲谁疏,只能见仁见智。
就说和周室血缘最近郑国,竟然是首先起来掀盘子,繻葛之战,箭射周桓王肩,也顺便把周天子无上权威射落在地。
即使是周公后裔,号称最完整继承周礼鲁国,如今也对周天子爱理不理:他们朝娉成周次数越来越少,纳币得周王卿士亲自上门来催,反倒更热衷于跪舔霸主晋国,鲁昭公还曾对同等爵位晋悼公行稽首大礼。
作为姬姓伯长晋国,虽然还得出面维护周室利益,但好处也没少捞取:晋文公重耳从天子处得到太行山之阳十多个邑膏腴
赵鞅方面铸刑鼎,颁布新家法,约束各小宗;但另方面又不得不拉拢强大邯郸氏,使之不至于背离,所以才安排邯郸稷给无恤当伴读辅佐,谁知两人根本不对付。
赵无恤无奈地拍拍自己头道:“今天把邯郸稷喷成筛子,双方仇怨,大概是彻底结下吧。”
不过,靠大宗屈服就能换取小宗忠诚?恐怕不太可能,这其实是饮鸩汁而想要止渴,就算他不和邯郸稷结怨,邯郸最终也是会叛离赵氏,这是用宗法和个人关系无法控制事情。
正所谓“枝大于本,胫大于股,不折必披”。因为换赵无恤,也不愿意世世代代做小宗,被大宗骑在头上使唤。
这就是这时代封建制度悖论——不是后世天朝教科书里封建,而是“封邦建国”封建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