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叫“尤还”渔夫对汉使抱有极大热情,饭后还领着任弘去看村里最神圣建筑,祖灵居所:座建在干燥高地上圆屋,周边摆着十几对马鹿角,内圈则是黑熊和牛头骨,建筑顶上还竖着些缠有牦牛尾巴杆子——这是仿照汉使旌节做,此外还有许多胡杨木俑,表情被雕刻得古怪而神秘。
佛教还没传播到西域东部,楼兰人仍保持着延续数千年萨满传统。
虽然任弘在悬泉置和个胡商学过点楼兰话,但这种吐火罗语方言毕竟和汉话是不同语系,他们说快时,只能听得懂大概:
这是个专门在罗布泊边捕鱼狩猎村落,养牲畜很少,耕地也没有,得到西边数十里外,占据河畔肥沃土地伊循城旁,向城主借耕。
而村中之所以对使节团如此礼遇,除汉使乃是楼兰王和各处城主座上贵宾外,还因为每次使节团抵达,村里人都能换到些汉地商品。
大小姑娘们都是美人胚子,头发从中间分成两部分,在后面编成许多小辫。个个抱着母亲腿,伸出头来,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使节团众人——他们奇特发式,还有从不离手刀柄。
这些楼兰人统统穿着罗布麻纺成粗布,和野鸭皮缝在起御寒。与离开沙漠后,换身光鲜袍服吏士们相比,真是衣衫褴褛,还散发出强烈鱼腥气。
事实上,鱼就是这些楼兰人招待使节团主食,只是做法言难尽。
即便如此,这个村落首领,那位满脸皱巴巴老女巫,还是让各家都取些食物来,这家送来几条鱼,那家拎来只水鸟,凑起款待使节团。
孙十万低声对任弘说起他们上次经过此地时发生事:
男人们最喜欢就是米酒,女人则对各种精美奢侈品感兴趣:丝绸、布匹、漆器,还有梳妆打扮小东西。
虽然各家能拿出手唯有鱼干和猎物皮毛,但还是眼巴巴地与使节团交换起来。
老女巫甚至让人将收藏于建筑物里面大马鹿角取来,让他们挑选最喜欢
“上次吾等在此留宿时,有个村中少年想要偷走吾等支帐篷铁撅子去做捕兽圈,被当场抓住。全村人都十分尴尬,那老女巫立刻唤来各户商议,你猜最后怎着?”
“如何?”任弘喝着有些腥咸鱼汤问道。
孙十万道:“全村每户人家,包括那少年父母,都觉得应该将少年处死。这可吓到吾等,觉得不至于此,傅公提议从轻发落,于是那少年被罚用红柳枝抽打三十下,并赶出村外自己过活。”
起码这次使节团回来,没有在村中见到那少年。
任弘颔首,看来这个楼兰人村落,是属于朴实类型,与雅丹魔鬼城里吃人女野人完全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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