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说话罢任君,不说就要瞌睡过去。”
瑶光抬起头看着深沉夜,自顾自地说起来:
“任君知道,虽然母亲常言,吾等有高皇帝血脉,可这不过是震慑乌孙诸贵人谎话,母亲祖先,其实是高皇帝之弟,楚元王讳交。”
“而母亲祖父,乃是第三代楚王,刘戊。”
对刘交,瑶光语气尊敬,但对刘戊,话语里却带着丝怒意。
任弘继续摸着黑往前走,然后就被弓梢顶住胸口。
“任君,再往前就撞到。”
这时候隐隐看得见个影子,是瑶光,任弘问道:“公主为何亲自值夜?”
瑶光道:“为等出龟兹内城,从骑君乌布到普通骑从,几乎人人带伤,亲卫阿雅更挨箭,唯独蒙他们保护,安然无恙,不守,谁来守?”
“更何况,守夜,心中也好过些……任君为何不休憩?”
“谁!”
黑暗中,警惕声音传来,任弘甚至能听到缓缓拉开弓弦响声。
“。”任弘低声回应,他可不想挨箭。
“谁?”
尴尬,她竟没听出来。
“吴楚七国之乱。”
任弘知道原因,楚王刘戊与吴王刘濞来场“清君侧”,初时气势汹汹打算来场长安包围网,连匈奴南越都拉上,结果却虎头蛇尾,三个月就被条侯周亚夫平定。
事情最后以刘戊z.sha告终,他倒是痛快,但其子孙就遭罪。虽然侥幸得到赦免,没有迁徙至上庸合浦等地,但却始终蒙受耻辱和指责,婚姻、为官,处处都受限制。
罪吏只禁锢三代,而谋反罪王后人,却世世代代都在禁锢之列!
“辗转无眠,也来守会罢。”任弘难以入睡,是因为有个担心,但他没有说更多,摸索着盘腿坐下。
瑶光递过来皮壶酒:“喝口酒吧任君,夜里极寒,真是随时会冻僵。”
“奶酒话就……”任弘知道,不同民族酿马奶酒方法还不太样,即便他已能喝惯婼羌酒,乌孙也可能让给他腹泻三天,这节骨眼上,他这使团智囊可不能掉链子。
瑶光笑道:“是在赤谷城,由母亲带去汉人匠人所酿糜子酒。”
她坐姿,不似汉家女子那般规规矩矩地跪坐,而是屈着条腿,怎舒服怎来。
“是,汉使。”
对面声音才缓和几分:“原来是任君。”
没办法,谁让今晚是个阴天,连月亮都没有,伸手不见五指,任弘脸白也没用。
而因为害怕匈奴和龟兹派人连夜追击搜寻,使团连火都没点,只寻个背风土丘,将马栓在外围胡杨木上,旦有人靠近,它们就会嘶鸣提醒。
他们毡帐之类大多抛弃在龟兹城,只能相互挤着入眠,只留几个人放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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