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聊着聊着,已经喝起来,廖翁饮盅后叹息道:“任谒者,你说怪不怪?年轻时,与兄弟姊妹关系都极差,甚至觉得父母亦是祸害,之所以犯法处刑入蚕室,又远迁乌孙,来这苦寒之地,皆他们之过。”
“可越是老,就越是忘他们坏,只记得他们好。”
“其他人也样,于是每逢有汉使往来,吾等都会凑些钱来,央求汉使及吏士为吾等送信回国。只是不知为何,汉使来乌孙越来越少,最初是每年都有,后来变成三年次。”
“而信
“确实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廖翁长拜稽首:“老叟是想劳烦汉使,回程时,可否替吾等送点家书回长安去?”
任弘泡澡得泡到皮肤起皱,乌孙昆弥也尚未归来,反正还有会,便耐心地听起廖翁絮絮叨叨来。
“其实吾等这些奴仆,多是孝武皇帝元封中时,随江都王之女细君公主陪嫁到乌孙来,孝武皇帝为细君公主乘舆服御物,为备官属宦官侍御数百人,赠送甚盛。”
“别看人数多,可在沙漠时,便有人染病去世,翻雪山时,因为白山神发怒降下诅咒,又死些。”
任弘光着上身,泡在用鹅卵石铺就池子里,夏塔温泉水温很烫,在天山上留下寒意彻底消失,高反后遗症似乎也好许多。
隔壁用木墙隔着池子里,也传来水声,也不知是谁在洗?隔会听到小孩子咯咯笑,似乎还有女人声音。
任弘仰头看向头顶星空,真是无比璀璨,只是那月亮,似乎没有悬泉置圆啊。
这时候,身后响起轻缓脚步声,回头,却是张皱巴巴笑脸。
是下午拉着任弘不住说话那个种菜老头,瑶光叫他廖翁,特地给任弘送来干净换洗衣裳。
“后来没过几年,细君公主病逝,众人水土不服,又去世部分,剩下人彷徨不知所措,生怕被乌孙各部瓜分去做奴。”
“幸好楚主来,吾等这才又有主心骨。”
楚主,是奴婢们对解忧公主尊称,因为她出身于楚藩宗室。
“多亏楚主和冯夫人有勇有谋,得乌孙人敬重,吾等才能在这乌孙过上好点日子,又待二十多年!”
“可大概是远离故土,水土不服罢,哪怕能吃饱穿暖,吾等这些人,命都不算长,少有能活到五六十。去世人越来越多,最初来数百人,只剩下半。”
“大王子与任谒者身形相仿,他这几件常服深衣,都是置办后却从未穿过,谒者应该也能合身。”
“还有温好糜子酒,任谒者喝些,可以驱走白山上沾染寒毒。”
“多谢廖翁。”
但廖翁却还不走,跪坐在任弘身后欲言又止,咋,你还想看换衣服不成?
“廖翁有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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