浩星赐笑道:“有点膻就对。”
“辛都尉与道远说什,猜都猜得出来,还是他平日在议事时那套,寸土必争,不能容先零羌重返湟水,定要打回去,甚至还喊些‘攻克鲜水海,屠灭诸羌’口号。”
浩星赐却笑道:“去年四月,龙耶部被灭,太守府、都尉府乃至凉州刺史都分别将真实情形暗暗上报过,按照流程,直接送到两府,再奏与尚书台。”
不是四位主官相护瞒报?这倒是任弘未想到:“然后……”
浩星赐长叹道:“然后大将军将三份奏疏留中不发,却单独批准护羌校尉关于惩戒龙耶羌,将其种类作为奴婢那份。”
也就是说,此事霍光从始至终都很清楚,但却默许前任护羌校尉举动。
浩星赐看向任弘有些失神面容,露出会心笑,仿佛在说,年轻人,这就是官场啊,不要自作聪明。
到日失时分,金城太守浩星赐果然派人来请任弘去太守府议事,随意聊会后,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,连最亲信长史也不例外,然后就与任弘说这句话。
“金城县真是不懂事,道远身为护羌校尉,向他们索要叛羌隶臣,居然还要你花钱?等会将所费钱帛告诉郡司空,让他给你补上。”
任弘没有感到意外,这事连辛武贤都听说,掌控着全郡太守还能不知?
他只笑道:“来路上翻越从典属国得到卷宗,觉得有些怪异,龙耶区区千余人小部落,为何胆敢反叛,故私下寻觅龙耶遗民,也是凑巧找到个。”
“道远若想知道其中缘由,直接问老夫即可。”
而当下人将羹汤送上来,浩星赐尝口后,说出话就更让任弘心惊:
“对,辛都尉早上邀你过去吃黄羊,滋味如何?”
……
任弘止住手中汤匕,抬头看向浩星赐,他语气和神情,满满都是:你们这些年轻人啊,总想搞些大新闻。
“那黄羊肉……有点硬,有点膻,不若太守家羹汤味美。”
和说话粗粒粗气,容易激动愤怒辛武贤相反,浩星赐表现出种老于世故波澜不惊:
“龙耶部事确有隐情,但也不能全怪前任护羌校尉。”
嗯?不能全怪!那就是还得怪喽,看来浩星赐已经猜到自己下步棋,任弘袖子里弹劾前任帛书还没捂热乎呢。
于是任弘开始肆无忌惮地痛批起自己前任:“身为护羌校尉,本该敕视诸羌,随时将羌中情状回禀朝廷,但前任护羌却有所隐瞒,这样使有罪先零羌得到开释,无辜龙耶羌遭到诛灭,会让投靠大汉诸羌小部寒心啊。而朝廷不知此种真相,在处置上也会有所偏颇。”
“其实龙耶羌之事,朝廷是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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