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荧微微怔。
江白昼又说:“娘曾经对说过番话,她说她爱上爹,大约源于段非分之想。不被允许感情总是美丽,禁忌是它光辉,恐惧是它华袍,她臣服于命运赐予磨难,认为他们两人天生对,天下绝不可能有更般配。若非如此,她八成不会爱他。”
江白昼望着龙荧,口吻近乎意味深长:“感情即是如此,所以……”
所以什?
他不说——
江白昼有点意外:“你老师很不平凡。”
“对。”龙荧笑笑,“他是个很……奇怪人,不知该怎讲。刚认识时候,他教读书,叫背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’,说不想当王侯将相,还反问他,‘老师,你手创立荒火,做这多辛苦事,是为当大官?’”
“他怎回答?”
“他说不是,他是为这世上再也没人想当大官。”
“……”
龙荧手背,是热,微微发痒。
龙荧忍不住问:“这是法术吗?”
江白昼道:“世上本无神仙,何来法术?天地万物变幻无常,沧海桑田生灭不定,五行之间亦是相生相克,却不会消亡,不消亡便意味着可以转移。”
“转移?”
“从云化雨,从雨化雾,便是转移。只能将它们稍加利用,不能毫无根据地凭空化物,那才是法术。”
修改几句描写
“当时听不懂,很久之后才慢慢醒悟过来。他想要个太平盛世,没有压迫,无人被剥削。可这个目标太过高远,远到望不见尽头,不是杀几个坏人、推翻几个世家就能实现,穷尽他生也未必能行。他不在乎,他几乎无欲无求。不佩服他高尚,但敬佩他毅力——直坚持做没有回报事,怎能从不气馁呢?”
“可惜没学会。”龙荧轻声说,“老师是圣人,不过是凡夫俗子,被七情六欲所害。”
“……”
暮色渐暗,江白昼点燃莲花灯,摇曳灯火为他容颜增色。
他抬头看龙荧眼,神情依旧淡淡:“凡人皆有七情六欲,所求不外乎情爱或财富,求而不得虽然痛苦,但也能享受到些微乐趣。是羡慕,可惜,半只脚已踏出红尘,想再收回来,是万万不可能。”
不知龙荧听明白几句,江白昼言毕自己有点心虚。
作为将来神殿大祭司,他必须虔心信奉海神,不该放肆地说出“世上本无神仙”这种不敬之词,可他心里确这想。
龙荧忽然道:“老师说过类似话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嗯,他说地脉孕养世间万物,万物反哺地脉,人间繁衍不断,传承不绝,靠就是这生生不息之循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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