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话，不面对面，更容易说出来。
靠在椅子上，双手抱臂，安静地等着。尹银匠在前面垂下头去，双手合抱，喃喃祈祷
几句。阳光透过穹顶
彩色玻璃照射进来，如
只看不见光芒之手，安抚着他肩膀。
“不是药家子弟，只是跟药家有些渊源罢。”这是尹银匠开场白。
前面说，焗瓷分成三个流派，山东皮钻、河南弓钻、河北砣钻，背后是三个家族：顾、樊、尹。
其中河北这脉最接近京城，经营也最深，颇得达官贵人、文人雅客推崇。晚清之际，尹家出个天才，叫作尹田。尹家有手焗瓷绝活儿，叫作“飞桥登仙”，既精妙，又好看，适合人前表演秀活。尹田
起来，双目泛红，眼看又要犯病。毫不客气，啪啪给他两个大耳刮，他被打蒙，那些症状也硬是被打回去。
看来他这个狂躁症，也是选择性，吃硬不吃软。好声好气地询问，他跟你甩脸色、发脾气，非得恶形恶色地诈唬威胁，他才服软。早知道尹银匠是这
个秉性，何必费尽心思去试探，直接杀进门去通威胁，就全搞定。
现在柳成绦没机会，但还有机会。
不把他逼到绝境，这家伙不肯开口。冷冷说道：“可以放你自行离去，莫许愿自己会去救，但你要告诉所有事情，否则……”
刚才用酸洗液泼人脸，他也看见，知道也是个下手不容情狠角色，说到做到。
尹银匠万般无奈，只得做个手势，让跟着他走，找个方便说话地方。他带着七转八弯，在窄巷子里穿行许久，忽然眼前豁然开朗，竟走到条大路上来。看到在前方路边右侧，居然是处教堂。
这教堂通体漆成棕黄色，有个高高尖塔钟楼，正中圆窗镶嵌着彩色玻璃。看这建筑墙壁斑驳程度，恐怕是民国时候建起来。虽然建筑略显破旧，但自有番内敛圣洁气象。在教堂外围是个小院，院子有个圣母造型喷泉和个自行车棚，旁边书架上放着可以随意取拿宣传小册子。
尹银匠轻车熟路，直接往里面走。教堂没锁，推就开。在后面跟着，有点愣神，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基督徒？
教堂内陈设非常标准，前头是个布道台，竖着十字架，下面大约二十几排木椅。旁边穹柱上还挂着副极富中国特色大红对联，上书：主造天地万物，神爱世上众人。此时没有礼拜，教堂里空荡荡，个人都没有。
尹银匠进来之后，神态变得平和多，狂躁之气扫而光。他随便选处座位坐下，想想，坐去他身后排。从这边视线，正好可以看到他后脑勺，以及远处耶稣十字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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