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民群众眼睛是雪亮。官府讲空话调门越高,越说明他们不打算干实事。这个消息出来,囤户们欢欣鼓舞,把灰窑挪得更隐蔽些,免得知县大人看见为难;而山民们看到洪天遭遇,自然把手里地契捏得更紧,依附囤户态度更积极。
龙脉山中,依旧是派兴旺景象。
乡宦们看在眼里,恼在心里,可是他们也很尴尬。去催促官府吧?官府态度比他们还积极,会儿修个亭子,会儿贴张告示,就是不解决实际问题。自己去抓那些囤户吧?龙脉广阔,人家往山里钻,根本抓不过来。再说千钧之弩,不为蹊鼠而发机,干见证过朝堂风云致仕大佬,三番五次为小小灰户抗议,也太没面子。
来二去,局面便这僵下去。
顺便说句,万历三十四年又逢大比,这次婺源县在应天乡试中,有两人过关。个叫俞育,婺源汪口人;个叫汪之达,本籍怀宁。也就是说,婺源士子只有人中举,比上届还惨。
。这些银子对穷人家来说,是倾家荡产数字,可对开灰场囤户来说,根本只是毛毛雨。
咱们现在大概能明白金汝谐尴尬。如果轻判俞、程二人,起不到真正意义上惩罚效果;如果重判,自己官声怕是要受损。
金汝谐是浙江平湖人,新科进士,刚刚外放到婺源这里做知县。他在朝中有人关照,当知县只是刷个资历,自然要以求稳为主。
最后,还是积年县丞马孟复教他八个字:“上保县脉,下妥私情。”这八个字,和谭昌言领悟到“各宜体谅”样,道出知县在地方上生存平衡法则。金汝谐心领神会,很快判决出来:俞、程两个囤户各判杖刑,准其纳米例赎。
板子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。
不知这跟婺源龙脉问题迟迟不得解决状况到底有没有关系。
到
反倒是洪天那个倒霉蛋,官府在他家里搜出几张蛤蟆岭地契,强制给赎成官地。没办法,县里赎地政策快执行不下去,需要点数据冲冲业绩。
在阅读保龙故事时,有点必须提醒诸位:目前保留下来资料,都是出自官府记录、乡宦整理,倾向性很明显。俞、程二人究竟是地方恶霸,还是贫苦百姓抱团求活,不得而知。不过从灰户们此起彼伏、赶之不尽状况来看,囤户有着雄厚群众基础,绝非公文上面之词说那*邪。
书归正传。
判决完成之后,金汝谐张榜全县,再次重申龙脉对于婺源重要性,要求各地提高警惕,防止灰户继续为害。为表示自己绝不姑息犯罪分子决心,金汝谐在全县人民注视下,宣布项重要措施:
他给那块保龙禁碑修个遮蔽风雨亭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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