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长,血液越发油腻,血管越发脆弱,梗塞点越来越多。到最后,就连支架也没什效果,只能靠“三饷”之类举措像打吗啡样疯狂透支残存生命力。
到这个时候,无论阉党还是东林党,谁当权都无关大局。祸因早种,积重难返,大明覆亡实际上是次系统性崩塌。
崇祯十七年三月十
,是掀在明面上黄册弊端,充分,bao露出各级官衙互相推诿禀性。
有人对这种现象做个很形象描述:“或任凭里书人役假公科敛,迁延作弊;或系差人领解在外,将罪赎银两挪移侵欺。州、县正官既不暇亲理其事,而委之佐二首领。该道监司又不肯时行比较,而视为故事虚文。遇升迁,则云原无瓜代之期,公然而去;问之接管,则云此系前官之事,与无干。彼此推诿,上下因循。”
可见黄册执行机构,基本上已经瘫痪。没人把它当回事,除会用驳费创收之外,已经没有任何用处。
张居正虽然倒台,可他留下政治遗产,让大明结结实实地续几十年命。在万历后期、天启和崇祯三朝,后湖黄册库如既往,时时上疏,呼吁严查黄册弊端,朝廷也煞有介事地下文训诫。不过无论皇上还是满朝臣工,包括黄册库自己,都明白这只是刷刷存在感,并没有什人当真。
黄册地位跌落至此,地方上攒造时态度自然更加虚应故事,胡乱敷衍。
明清鼎革,到顺治十三年(1656年),户部尚书孙廷铨向顺治皇帝汇报天下户籍情况。顺治问他,是否搜集到前明黄册户籍文件?孙廷铨苦笑着回答说,他搜罗到些府县在崇祯十五年攒造黄册,里面户口和数字,居然是原样照抄洪武年册籍,模样。
这些*员连基本户籍调查都不做,随便复印几份老档去应付差事。敷衍至此,可以想见崇祯后期,地方管理混乱已到什地步。
更有趣是,孙廷铨还找到本黄册,上面赫然写着“崇祯二十四年”字样。这说明地方官府已经懒得每十年造次,索性次把未来几期都造完搁着,到时间再交。
孙将这种做法幽默地称为“遥度”。可惜那些*员“遥度”得还不够长远,大明到崇祯十七年(1644年)就亡,这本崇祯二十四年造黄册,变成件充满讽刺意味死亡物证。
大明就好像是个动脉硬化病人,因为长期贪婪地吃油腻食物加酗酒,身体各处血管已变得狭窄无比。血液壅积于中途,无法送至中枢。张居正改革,是在血管里做连串支架,暂时保证心脏获得足够供血。可是他没办法改变大明,bao饮,bao食习惯,也无法逆转血管劣化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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