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晚上他从峭壁上滚落下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,置于死地而后生。那段山壁虽然陡峭,坡势却没有想象中那陡,凸起岩角和枯树相当多。糜冲掉落十几丈后,挣扎着用双手抠住块石头,勉强阻住落势。荀诩听到隆隆声,其实是他故意踢下山去石子。等荀诩离开悬崖边缘以后,糜冲调整下姿势,攀着树枝与石头点点朝谷底降下去。
他知道荀诩定会前往谷底查看,于是动作不得不加快。距离地面大约还有十丈时候,糜冲实在支持不住,手中松,整个人直直摔到地面上。所幸落下去地点是个草窠,比较柔软,没有要他命——尽管如此,糜冲腰部仍旧被尖利石块划伤,鲜血浸透他黑衣。
糜冲没有做任何停留,他忍住伤痛,大概判别下方位,把碍事衣服脱掉,踉跄着朝事先约定好接头地点走去。当他见到黄预时候,身体差不多已经到达极限。又惊又佩黄预赶紧将他扶上车,然后催着马车离开。
黄预看糜冲精神无恙,替他稍微号下脉,将皮囊留在他身边,重新坐回到打头马车上去。车夫问道:“糜先生怎样?”
“精神很好哩。”黄预长舒口气。
部队在阴平做同样事情,他们非但没有摔死,反而直攻至成都,蜀汉因此而灭亡。
“荀从事!”
忽然个士兵跑过来喊道,荀诩注意到他手里捏是片布片。
“怎?”
“您看这个!这是在那件黑衣服里衬发现。”
“糜先生还真是不得,从那高山上摔下来居然都安然无恙。”车夫觉得很不可思议。
黄预严肃地点点头,将手放到胸口,他衣服里衬也有片天师保命符:“这是张天师在天之灵保佑啊。吉兆,看来
士兵将布片递过去,荀诩接过去看,浑身震。这布片上画是道简单符令,荀诩认出来这个是天师保心符,是每个五斗米教教徒缝在内衣衬里用来却邪防灾。在那件黑衣服上发现这样符令,其意义可以说是不言自明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在五里以外山坳之中,黄预和手下教徒们赶着几辆大车悄无声息地朝山里走去。大车上搁着几个大笼子,昨天野狼就是从这些笼子里放出去。在最后辆大车上还躺着个人,这人身上盖着张席子,面色苍白,仿佛刚刚遭逢场大难样。
黄预吩咐领头车夫几句,然后登上最后辆马车,关切地拿出个盛满水皮囊送到那人唇边。
“糜先生,糜先生,你可好些吗?”
糜冲睁开眼睛,抬起右手对黄预做个无事手势。他虽然受点伤,但神智仍旧十分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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