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原来那张呢?大使给弄丢?”赵欣宁腔调总是拖个长尾音,有阴阳怪气之嫌。
李善德牢记老胡商教诲,不管他问什,只管说自己:“尊驾也知道,圣上这差事,委实不好办,本使孤掌难鸣啊。手里多几份符
牒,办起事来更顺畅。”赵欣宁抬眉,大感兴趣:“哦?这说,新鲜荔枝事,竟有眉目?”
“本使在从化访到个叫阿僮女子,据说她种荔枝特供给经略府。圣人对节帅
进院来,看到李善德仰着脖子在等信鸽,不由笑道:“先生莫心急,鸽子不飞回来,岂不是好事?说明骑手走得更远啊。”李善德知道老胡商说得有道理,只是只靴子高悬在上,不落下来,心里始终不踏实。苏谅把食盒打开,取出碗蕉叶罩着清汤:“本地人有句俗话:做人最重要,便是……”
“开心是吧?别啰嗦,都听出耳茧。”
“事已至此,先生不必过于挂虑。煲碗罗汉清肺汤,与你去去火气。”
“谁能给下碗汤饼吃啊。”李善德抱怨。岭南什都好,就是面食太少。不过他到底还是接下老胡商汤,轻轻啜口,百感交集。
他自从接这荔枝使职责,长安朝廷也不管,岭南经略也不问,只有这老胡商和那个小峒女给予实质性帮助。他正要吐露感激,老胡商慢条斯理道:“这边小老代你看着,保证只鸽子也错不过。先生喝完汤,还是出去转转吧,毕竟是敕封荔枝使,经略府那边总不好太冷落。”
李善德笑意僵在脸上,原来老胡商是来讨债。他为这个试验,贷笔巨款,现在得付出代价。果然是生意场上无亲人啊……他抹抹嘴,起身道:“有劳苏老,去去就回。”
想到要从经略府那里讨便宜,他就觉得头疼。可形势逼人,不得不去,只好赶鸭子上架。
“先生要记得。跳胡旋舞要诀,不是随乐班而动,而是旋出自己节奏。”老胡商笑吟吟地叮嘱句。
再次来到经略府门口,李善德这次学乖,不去何履光那触霉头,径直去找掌书记赵欣宁。可巧赵欣宁正站在院子里,挥动鞭子狠抽个昆仑奴,抽得鲜血四溅,哀声连连。赵欣宁见是他,放下鞭子,用丝巾擦擦手,满面笑容迎过来。李善德见他袍角沾着斑斑血迹,不敢多看,先施礼。赵欣宁见他表情有些僵,淡然解释句:“这个蠢仆弄丢节帅最喜欢孔雀,也还罢,居然妄图拿山鸡来蒙混。节帅最恨,不是蠢材,就是把他当蠢材耍人,少不得要教训下。
李善德不知他是否有所意指,硬着头皮道:“这次来访,是想请赵书记再签几张通行符牒,方便办圣人差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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