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计划继续执行……”
他痛苦地闭上眼睛,抖动缰绳,让马匹开始奔跑起来。可这样还不够,他拿起鞭子抽打着马屁股,不断加速,只盼着迅速逃离这片荔枝林。可无论坐骑跑得有多快,李善德都无可避免地,在自己良心上发现处黑迹。
在格眼簿子图例里,赭点为色变,紫点为香变,朱点为味变。而墨点,则意味着荔枝发生褐变,流出汁水,彻底腐坏。
东西,就算把地皮刮开也得交出去。他翻身下马,想要安慰她下,她却脸警惕地躲开。
“你骗!你骗说给带长安酒,你骗说没人会欺负!你骗说只砍十棵树!”阿僮似乎要把整个肺部撕来,浑身血都涌上面颊,可随即又褪成苍白颜色。
“本以为你和他们不样……”
阿僮猛地推开李善德,言不发地转头走开。她瘦弱身形摇摇摆摆,像棵无处遮蔽、被烈风摧残过小草。
李善德急忙要追过去,却被眼神不善峒人们阻住。只见阿僮跌跌撞撞走到园中,走过每棵残树,唤着阿爸阿妈。待她走到深处处砍伐现场时,突然从腰间抽出割荔枝短刀,朝着旁边个指挥小吏刺过去。
小吏猝不及防,被她下捅到大腿,惊恐地跌倒惨叫起来。其他人涌而上,把阿僮死死压在地上。刀被扔开,手腕被按住,头被死死压在泥土里,可她却始终没有朝这边再看眼。正午太阳,刚刚爬到天顶最高处。没有荔枝树荫庇,强烈阳光倾泻下来,把整个庄子笼罩在片火狱般酷热中。李善德脖颈被晒得微微发痛,他知道,如果不立即继续执行掇树,这些荔枝都将迅速腐坏,让过去几个月努力彻底成为泡影。而如果自己再不出发,也将赶不及提前检查路线。
他从来没这厌恶过自己,多审视哪怕眼,胃部都会翻腾。
坐骑突然发出声不安嘶鸣,猛然踢踏几下,李善德睁开眼,发现是花狸挠马屁股下,迅速逃开十几步远。它注视着李善德,脖颈毛根根竖起,背部弓起,不复从前慵懒。
“快把她放开!不要为难她。”
李善德大声挥动着手臂,赵欣宁原地没动,等着他做另外个决定。李善德强制自己挪开视线,声音虚弱得像被抽取魂魄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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