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善德“嗯”声,却没答话。手里这醇如琥珀波斯酒,又让他想起苏谅来。阿僮见他有心事,好奇地问起,李善德便如实说。
阿僮惊道:“原来今天是你生日。”李善德啜口酒,苦笑:“五十三,还像个转蓬似到处奔波,不得清闲。”
“那你干嘛还要做?”
“很多事情,身不由己哇。就像苏老这事,固然想践诺,却也无可奈何。”他瞥眼大睡花狸:“还是你和花狸生活好,简单明,没那多烦恼。”
阿僮从筐里翻出枚硕大荔枝:“喏,这是今年园子目前结出最大枚,们都叫它丹荔,每年就枚,据说吃以后能延年益寿。你今天既然生日,就给你吃吧。”李善德接过荔枝,有点犹豫:“这如今可都是贡品。”阿僮拍他脑袋:“园子里多,不差这枚。你不吃送别人去。”
,因为阿僮过来探望他,连花狸都带过来。
花狸见这房间内铺着柔软茵毯,立刻跳出阿僮怀抱,避开李善德拥抱,径直去墙角蜷起来,呼呼大睡。
阿僮这次带两筐新鲜荔枝,居然身后还跟着几个同庄峒人。他们见到李善德,就开始哄哄地叫起来,说要喝长安酒。李善德这才想起来,他之前答应过他们,要带些长安城出产佳酿到岭南来。所以这些人听说城人回来,便跑过来讨酒喝。
李善德笑容颇不自然。他这次赶回岭南,日夜兼程,连行李都嫌多,更不可能带酒回来。阿僮见他有些不对劲,拽到边悄声问道:“城人,酒你忘带啦?”
“哎,哎,事务繁忙,真没空带。”
李善德轻轻剥开来,里面现出丸温香软玉,晶莹剔透,手指触,颤巍巍好似脂冻,果然与寻常荔枝不同。他张开嘴,小心翼翼地整个吞下去,那甘甜汁水霎时如惊浪般,拍过齿缝,漫过牙龈,渗入
“兰桂芳你也没带?”
“惭愧,惭愧……”
阿僮瞪他眼:“就交代你件事,还给忘!你记性还不如斑雀呢!把荔枝带回去!”她说完,走到峒人们面前,叽叽咕咕地解释。峒人们发出失望叹息声,可终究没有闹起来。
李善德趁机说请大家喝广州城里酒。峒人们听,也是难得机会,复又兴奋起来。李善德让驿馆取来几坛波斯酒,拍开坛口,请大家开怀畅饮。这些峒人边喝着,边大叫大唱,在房间内外躺地。驿馆掌柜脸厌恶,可碍于李善德面子,只得忍气吞声地小心伺候着。
阿僮倚着案几,拿起酒碗饮而尽,然后斜眯着眼看那个掌柜,对李善德道:“瞧,你们城人看们峒人,就是这种眼神,就好像条细犬跑到他榻上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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