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迟到。”
“这才半个小时不到,你看沈先生还在讲话呢。”孙希打个哈哈。
“如果是手术,也许你病人已经死。”
“朋友,昨天刚下火车就做台手术,很累,体谅下好吗?”
值整夜班方三响听他这说,摇摇头,把腿缩回来。孙希走到条凳前,屁股坐下,发现右边居然坐是姚英子,三人正好挤在张凳子上。
“春寒料峭,冻杀年少。”
在孙希动身南下之前,位浙江籍同学曾叮嘱过这句。
孙希本以为这只是夸张之词,可昨晚他在宿舍钻被子,才真正领教到什叫“冻杀年少”。
被窝湿腻腻如冰窟雪洞,而且怎焐也焐不热,只是贴肉部分勉强温乎些,可只要身体稍稍挪,立刻又陷入冰凉中。孙希只能四肢绷紧,动也不敢动。
阴冷难耐,再加上昨晚平添这桩麻烦事,让他折腾半宿才迷迷糊糊睡着。不知过多久,孙希感觉脸颊发烫,睁开眼,窗外艳阳刺得眼仁直疼。他睡眼惺忪地转过头去,朝桌上座钟看,顿时大叫声:“糟糕!”
孙希拂拂身上长袍,笑着冲右边说:“你选这料子真软,穿着它都睡过头。”姚英子余怒未消,“哼”声,把脸转到边去。孙希自讨没趣,只好摆好坐姿,安静地朝前看去。
台上沈敦和正讲到兴头上,
此时已是上午九点四十八分,红会总医院落成典礼已开始十多分钟。孙希慌里慌张地抹把脸,边穿衣服边朝窗户外头看去。
宿舍楼离医院楼只有几十米远,可以看到此时医院楼前已被改造成会场。红十字标志下券顶挂出条大横幅,上书“中国红十字会总医院落成典礼”。横幅下是个临时搭建讲话台,沈敦和正在上面慷慨激昂地讲着话。讲话台两侧各摆着七个花篮,布置得相当朴素。
在讲台对面是七八排听众席。第排是各界要人,冯煦赫然在正中坐着,头上红顶子格外醒目;第二排是医院挑大梁主力医生,主要是峨利生、柯师太福、亨司德等人,以及看护妇主管克立天生女士,华人医生也有,但只有个王培元;第三排是沪上各大报纸新闻记者,镁光板不停闪亮;再往后则全是总医院约定生和实习医护。
万幸是,沈敦和讲起话来,时半会儿完不。孙希飞快跑下楼,围着希波克拉底花坛绕大圈,蹑手蹑脚朝倒数第二排钻去。那里已经被实习医生坐满,只有张条凳还空着半边。
“劳驾,劳驾……”孙希弓着身子,朝里面蹭去。距离空位还有座之隔时,却被两条腿给挡住。他看,居然是方三响。后者正顶着两个黑眼圈看向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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