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希诚惶诚恐地接过名片,放进口袋。虽说调查总算有方向,可他点也不感到轻松,心头反而愈加沉重。
“怎样?是不是觉得,还是医学更简单点?”
“Surelyitis……(当然)”孙希遇到无法回避麻烦事,就会下意识用英文来遮掩。
“告诉你,在中国,从来没有什单纯医学问题。”张竹君从椅子边站起身,把杯中咖啡饮而尽,“时间还早,你陪出去走走。”
她口气很平淡,可完全没留出商量余地。孙希虽觉纳闷,也不好深问,便连忙结账,拿起大衣,殷勤地给张竹君把大门推开。
往战地救援只是徒增累赘。呵呵,那两万两银子,都是广东女界所捐,他倒不嫌脂粉味重呢。”
“争取很久,未得允可,怒之下干脆自己雇船带队北上。可惜刚到辽东,战事已经结束,只好返回上海。沈敦和看不起女子行医,偏要做出些名堂来,打肿他面皮。不过若做这个事业,在广东是不行,上海无论意识还是风气,都领全国之先,所以便留下来,创办这所上海女子中西医学院。”
“所以……您怀疑沈敦和侵吞那两万两银子?”
“他也许花在正确地方,也许没有,不知道。但万国红十字会从来没有公示过账目明细。不止那两万两,有理由相信整个募捐款项都存在问题。”
这倒是和冯煦说法对上……孙希心想。他急忙道:“那您手里有证据吗?”
两人出咖啡厅,在宁波路上向东漫步而行。此时夏意已盛,阳光如新鲜奶油般流泻下来,无论是房屋还是绿植均浮起层黏稠光泽,惬意如欧洲风情。张竹君路上欣
张竹君摇摇头:“没有。这六年以来,直要求款项公示,可沈敦和百般推托,从来不把账册拿出来。偏偏这个人又很会折腾,又是关东善后,又是旧金山救援,又是建总医院,又是在报端发表各种宣扬红会理念文章。大家被他手段搞得眼花缭乱,呼吁过很多次要清查账目,可惜应者寥寥。”
孙希阵失望,这些信息并没有什实质性帮助。看来自己还是想得简单,冯煦背靠朝廷,都拿沈敦和没办法,遑论个女医学校校长?
张竹君敏锐地觉察到对方情绪变化,轻轻眯起眼睛:“虽接触不到账册,可六年时间,多少还是知道点他隐秘手段。”
“嗯?”孙希精神振。
张竹君从仆欧那里要来支笔,在自己名片背后唰唰地写个名字:“你只要记住这个人就行。他叫施则敬,是沈敦和心腹,也是红会会董之。应善款支给记账之事,由他掌管。你只要能接近他,那便有机会拿到账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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