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阿毛转头对方三响赔笑道:“方医生,你大人有大量,城砖丢过来,就当拜年帖子。当家脾气差是因为在办桩事,老尴尬。他出去问个话,陪你在这里聊聊天。”
方三响没再言语,蹲下身去,给那个可怜包探做进步检查。杜阿毛张望着地窖边角,手却在不停地拍打衣袖和下襟,不敢坐下也不敢靠墙。忽然旁边吱声鼠叫,吓得他立刻跳开来去。
“方大夫,这个百斯笃又是老鼠又是跳蚤,到底是怎回事?到底该防着谁?”杜阿毛忍不住问。
方三响对疫病这块直颇有兴趣,无论丁福保还是经贸兴三郎相关著作都细细研读过,当即开口道:“在老鼠体内,带有种极细小菌类,细长如杆,因此唤作杆菌。倘若老鼠身上跳蚤吸它血,这杆菌便会跑进跳蚤消化管里,大加繁殖,以致阻塞。”
杜阿毛听得不由得咽口唾沫,似乎被阻塞是自己喉咙。
极有可能,bao发疫病。必须向卫生处和租界工部局发出正式警告。”
“不可!”“你敢!”
两声断喝,前后不地在地窖中炸响,然后两只手按住方三响肩膀,把他从梯子旁边扯开。刘福彪皱眉道:“你上报官府,们抓包探这桩事,便会捅到租界巡捕房去,可是要出大乱子。”
“大乱子?若放任鼠疫传播开来,整个上海都要遭殃,到那时候才是真正大乱子。赤痢事,刘当家已经忘?”
这番话气得刘福彪攥起拳头来,捏半天,最后拳捣在木梯子上。杜阿毛赶紧来打圆场:“你看这样如何?这包探病,们另请高明。方医生自去告警,只是莫提来过这坐褥铺子,大家装装无事好吧?”
“跳蚤吃不下东西,就会饿,饿就疯狂地到处吸血,人也吸,老鼠也吸。可它又咽不下去,吸进去就会吐出来,这吐,就把消化管里杆菌混着血吐出,顺着它蜇破伤口进入人或老鼠体内,这就会闹开鼠疫。”
杜阿毛听他说得形象,不由得啧啧称奇:“你竟似是亲眼看见。这说,只要把老鼠搞掉就好啦?”
“不成。”方三响郑重回绝,“疫情源头至关重要,岂能隐瞒消息?回去,定会把整个经过上报。”
“你要是回不去呢?”刘福彪在黑暗中阴恻恻道。
“你关得住,却关不住鼠疫。你和,无非是先死后死而已。”
面对这油盐不进憨头医生,刘福彪真觉得像老鼠拖乌龟,无处下嘴。地窖里气息本来就很闷,如今更是快让人窒息。
杜阿毛见局面僵在那里,把当家拽过去嘀咕几句。刘福彪先是眉头挑,旋即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,再轻微地点下,转身爬上梯子先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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