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两个人第次单独对面。李长庚仔细端详,这是个俊俏和尚,眉眼清秀,五官精致,只是面相上带着股得天独厚骄纵气,骄纵到甚至不屑掩饰换掉观音意图。
李长庚自斟杯酒,笑盈盈道:“玄奘长老,贫道于佛法所知甚是浅薄,能否请教二?”玄奘右眉抖,微露诧异,他本以为这老头要厉声威胁,要软语相求,没想到上来居然是请教佛学问题。
玄奘颔首,示意他问。李长庚道:“请问长老,佛祖座下有多少声闻弟子?”
“千二百五十五人。”
“其中名望最著者为谁?”
“李长庚拍胸脯:“大士且在这里少等,去会会玄奘。”观音惊:“你找他做什?”
李长庚道:“解铃还须系铃人,去找他聊聊。”观音奇道:“你与他又没有交集,怎聊?”李长庚笑道:“当局者迷,有时候还是外人看得清楚些。问你个问题,大士酌情回答即可,不回也行。”
“什?”
“佛祖大弟子是谁?”
观音先是怔,旋即恍然,双手合十抿嘴笑,什都没说。李长庚点点头,他已经知道答案,大袖摆,径直飞去黄风洞。
“摩诃迦叶、目犍连、富楼那、须菩提、舍利弗、罗睺罗、阿傩陀、优婆离、阿尼律陀、迦旃延等十大弟子。”玄奘对答如流。
“那再请教下,佛祖最初弟子为谁?”
“乃是阿若憍陈如、马胜、跋提、十力迦叶、摩诃男拘利等五比丘。”
“那请问长老,这金蝉长老,是依十大弟子排序?还是依五比丘排序?
他劝慰观音,确实是真心实意。观音虽然心思多点,但两个神仙起经历十几难,彼此底线和手段都摸得很清楚,早形成默契。换个新菩萨来,还得从头再斗上遍,李长庚盘算下来,保住观音对他更为有利。
做人尚且留线,何况是做神仙。李长庚在启明殿做久,深知这个道理。斗归斗,却不要做绝,绝则无变,终究要存分善念,方得长久。
不时他飞到黄风洞外,径直走进去。这洞不算太大,里面装潢却颇为精致,空气里弥漫着股浓郁香油味。李长庚刚进正厅,就看见黄风怪和玄奘对坐在张桌案前,黄风怪手里满满碟香油,大口吸溜,意态豪爽,玄奘矜持地端着盅口杯,轻啜素酒。
太白金星无意遮掩身形,大剌剌地走过去。人妖斜眼看眼,玄奘没起身,黄风怪倒是热情地迎上来:“李仙师,来来来,洞里刚磨香油,喷香!起吃起吃。”
李长庚笑眯眯扯过条凳子,就近坐下。黄风怪看看他,又看看玄奘,说去多拿副碗筷,转身离开。玄奘面无表情,继续斟着酒,夹着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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