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块头在水槽里把我贮存的威士忌打得一瓶不剩——的确一瓶也不剩。我同附近酒店的老板成了熟人,每次削价处理威士忌时,对方都送一两瓶过来,结果我现在的库存量相当可观。
大块头首先打烂了2瓶威尔德·泰西,接着开始摔苏格兰C·S,毁掉了3瓶I·W,粉碎了2瓶杰克·丹尼,埋葬了劳塞斯,报销了赫格,最后把半打芝华士一起送上西天。声音震天动地,气味直冲霄汉。毕竟同时打碎的是足够我喝半年的威士忌,气味当然非同小可,满屋子酒气扑鼻。
“光是呆在这里都能醉过去。”小个子感慨道。
我万念俱灰,支着下巴坐在桌旁,眼看支离破碎的酒瓶在水槽中越积越高。在上的必然掉下,有形的必然解体。伴随着酒瓶的炸裂之声,大块头打起刺耳的口哨。听起来那与其说是口哨,莫如说是用牙刷摩擦空气裂缝那参差不齐的剖面所发出的声响。曲名则听不出来,或者没有旋律,不过是牙刷或上或下地摩擦剖面或在中间出入而已。一听都觉得神经大受磨损。我频频转动脖颈,把啤酒倒入喉咙。胃袋硬得活像外勤银行职员的公文包。
大块头继续进行并无意义可言的破坏。当然,对他俩来说也可能有某种意义,但对我却是没有。他将床一把掀翻,用刀割裂床垫。又把立柜里的衣服一古脑儿掏空,把桌子抽屉统统摔在地上。接着揭掉空调器的配电盘,踢翻垃圾筒,将抽屉里的东西用不同的办法——砸毁摔碎。雷厉风行,干脆利落。
卧室和客厅沦为废墟之后,即刻移师厨房。我和小个子则转到客厅,把靠背割得七零八落且上下倒置的沙发弄回原处,坐下观看大块头在厨房大发*威。沙发坐垫几乎完好无缺委实堪称不幸中的一幸。这沙发坐上去极为舒坦,是我从一个摄影师熟人手里低价买下来的。那摄影师在广告摄影方面乃一把好手,可惜神经不知哪里出了故障,偏要躲进长野县的深山老林,临行前把事务所的沙发处理给了我。对他的神经我固然深感惋惜,但还是为能搞到这个沙发而暗自庆幸。至少可以不必另买。
我坐在沙发右端双手捧着罐装啤酒,小个子在左端架腿靠臂。尽管声音如此之大,左邻右舍却无一人前来过问。此层楼住的差不多都是单身,若非有相当例外的原因,平日白天几乎空无一人。这两人想必晓得个中情况才如此肆无忌惮地弄得震天价响吧?有些可能。他俩全都了然于心。表面上似嫌鲁莽,行动起来却精打细算,无一疏漏。
小个子不时觑一眼劳力士,确认作业进展状况,大块头则稳准狠地在房间里往来砍杀,片甲不留。给他如此搜查一遍,恐怕连一支铅笔都无处藏身,然而他们——如小个子起始宣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