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些通通考虑过。”
“仍不回心转意?”
“是。”回答,“不会忘记你。在森林里会点点记起往日世界。要记起大概很多很多:各种人、各种场所、各种光、各种歌曲……”
影子在胸前几次把双手攥起又松开。他身上落雪片给他以难以形容阴影。那阴影仿佛在他身上不断缓缓伸缩。他边对搓双手,边像倾听其声音似将头微微前倾。
“该走。”影子说,“也真是奇妙,往后竟再也见不到你。不知道最后说句什好。怎也想不起简洁字眼。”
赶走是吧?”
“再说遍:原因不尽如此。”说,“发现造就这镇子究竟是什。因此有义务,也有责任留下来,你不想知道这镇子是什造就?”
“不想知道。”影子说,“因为已知道,这点早已知道。造就这镇子是你自身,你造出切:围墙、河流、森林、图书馆、城门、冬天、切切。也包括这水潭、这雪。这点事也清楚。”
“那你为什不早告诉?”
“旦告诉你,你岂不就要这样留下来?无论如何都想把你带到外面。你赖以生存世界是在外面。”
又次摘下帽子拍雪,重新戴正。
“祝你幸福。”影子说,“喜欢你来着,即使除去是你影子这点。”
“谢谢。”说。
在水潭完全吞没影子之后,仍然久久地凝视水面。水面未留丝涟漪。水蓝得犹如独角兽眼睛,且寂无声息。失去影子,使觉得自己恍惚置身于世界边缘。再也无处可去,亦无处可归。此处是世界尽头,而世界尽头不通往任何地方。世界在这里终止,悄然止住脚步。
转身离开水潭,冒雪向西山冈行进。西山
影子屁股坐在雪中,左右摇好几次头。
“可是在发现这点之后,你再也不会听吧?”
“有责任。”说,“不能抛开自己擅自造出人们和世界而走之。是觉得对不住你,真对不住你,不忍心同你分手。可是必须对所做之事负责到底。这里是自身世界。围墙是包围自身围墙,河是在自身中流淌河,烟是焚烧自身烟。”
影子站起身,定定注视水波不兴潭面。纹线不动地伫立于联翩而降雪花中影子,给以仿佛渐渐失去纵深而正在恢复原来扁平形状印象。两人沉默良久。惟见口中呼出白气飘往空中,倏忽消失。
“知道阻拦也无济于事。”影子说,“问题是森林生活远比你预想艰难。林中切都不同于镇子。为延续生命需从事辛苦劳作,冬天也漫长难熬。旦进去,就别想出来。你必须永远呆在森林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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