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才……有点儿头晕。”她胡乱解释道。
“哦,没事儿吧?”沈青大惊小怪地凑过来。她连连摆手,说没事,已经好。
“你说到头晕,还没跟你说呢。其实姑姑家那祖宗能领唱,多亏拍少年宫老师马屁。姑父不是代理安利产品嘛,给合唱团那个什李老师、郑老师上供安利纽崔莱就不知道花多少钱。有次吃饭,姑姑老半天也不来,们就坐那儿聊天干等,回来才知道,他们那个郑老师头晕,去姑姑她们医院做CT不花钱……”
詹燕飞指间有些凉。这个北方小城,十月末秋风已经带着点儿凛冽冬意,她紧紧衣服,在沈青喘气休息间歇发表附和评论:“真黑。不过也是你姑姑姑父乐意上供。”
“可不是嘛!”沈青得到支持,立即开始列举
印出来似,整个儿量贩式。有什可狂呀,真以为自己前途无量呀?咱们这小破城市,小破少年宫,让说什好,姑父还口个文艺圈——呸!”
沈青还在连珠炮似泄愤,詹燕飞却走神。“前途无量”和“文艺圈”这两个词就像磁铁样,将散落地铁屑般记忆牢牢吸附在起,拼凑出沉甸甸过去。
“这孩子是棵好苗子,前途无量。省里文艺圈老有名气,小孩都认识她!”
他们曾经都认识小燕子,只是后来忘记。
詹燕飞从来没有如沈青所表演那样“趾高气扬”过。她记得爸爸夸奖过她,“在浮躁圈子里,更要做到不骄不躁”——只是爸爸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妈妈实践这点。詹燕飞不知道自己家其他亲戚是否也曾像此刻沈青样,在背后腹诽滔滔不绝地“恨人有笑人无”妈妈。她那句口头禅似“们家燕燕……”究竟击碎多少无辜小孩子心,她永远无法得知。
长大之后看杂志,奇闻逸事那栏里面写到过,每当MichaelJackson从数万人欢呼尖叫舞台上走下,灯光熄灭,观众退场,他都需要注射镇静剂来平复心情。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,然而却能够理解——被那样多人围在中央,仿佛站在世界中心,被当作神明膜拜,如果是她自己,总归也是需要点儿镇静剂。
她也需要。不是给自己注射,而是给无法接受女儿再也无法出现在屏幕上这事实妈妈。
有时候她会胡思乱想。妈妈究竟是为她骄傲,还是单纯喜欢在演出结束后混在退场观众人群中被指点“看,那就是小燕子,那就是小燕子家长”?她不敢往深处想。为人子女,从来就没有资格揣测母爱深度和动机。
“詹燕飞?”
她回过神,有点儿尴尬,不知道沈青已经说到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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