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尘也不和他分辩,此时只觉得他说什都是好,握他手贴在脸上,柔声道;“四哥,你觉得好些吗?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面又仔细试他脉象,越放下心来:“撑过这些天,毒性已弱,慢慢再用药拔除余毒,调养旧伤,便无大碍。”
夜天凌满脸倦意深深,眼中却幽黑无底,隐见冷峻:“区区药毒,能奈何?”他似若无其事,刀山火海过来,那抽筋剔骨痛苦落在这话中,只见不屑和傲然。说话间他低低声咳嗽,却叫卿尘心疼到极致,忙返身取药,坐到榻前,拿玉匙轻轻舀,送至他唇边。
药中微苦,夜天凌却并不在意,倚枕靠着静静看着她,嘴角噙着丝温软笑意,将
有些话也不得不说,便斟酌道;“事到如今,娘娘是否应该做下最坏打算?”
不料卿尘霍然将眼抬,说道:“皇上绝不会有事!”她眼底血丝隐隐,似悲似恨,苦涩难言。莫不平等都低头不敢看她,更不能再说其他,只默默立在面前。
卿尘心头阵撕裂般地剧痛,身子竟微微晃,险些站立不稳,忽见晏奚急匆匆自里面奔出来,到近前扑跪在湿地上,激动连声音都走调;“娘娘,皇上……皇上醒。”
众人大喜过望,卿尘返身便往殿中跑去。晏奚跟在身后,从未见皇后如此步履仓促,再不是素日静稳风仪。他路小跑,跟到屏风之前突然停住脚步,低头退下去。
寝室中落着垂帘,满室药香清苦,静如深夜,外面雨声淅沥几不可闻。卿尘只听见自己急促脚步声,到榻前忽地停住,痴痴望向云帷之后。
夜天凌倚在枕上,半合双目,面色如雪更添削瘦,眉心蹙痕半没于灯色浅浅,轻似浮影,锐如剑锋。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睛,看到她,唇角慢慢带出丝笑容。卿尘步跪在他身边,无声地抱住他,紧紧贴着他身子,将脸埋在微凉丝帛之间。
夜天凌吃力地抬手抚上她肩头,哑声问道;“下雨吗,怎浑身都湿透?”
卿尘身子微微抖,喉间涩楚难当,多少话语堵在那里,却句都不能言。他手很凉,浑身没有分毫暖意,她亦冷如雪人般,只是难抑颤抖。肌肤相贴,拥抱间仅有温热自心口漾起,温暖着彼此冷,彼此孤零。层帩纱,方寸天地,静得没有丝声息;“不怕,有在。”
他声音因虚弱而低哑,却如此真实地就在耳边。卿尘终于抬头,凝眸看向他,却只眼,便泪落襟前。明明止不住泪,却偏又笑着,眸光清清澈澈,春波般柔亮,几可鉴人。
夜天凌指尖滑过她面颊,微攒眉,无奈道:“都是做母亲人,还像个孩子样又哭又笑,不怕女儿笑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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