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,鹅毛般雪片遮天蔽日肆虐横扫,凄厉北风从破败门缝外灌进来,鬼哭狼嚎风声鹤唳。黑沉沉屋子里冷得如同冰窖,他就只穿件破棉袄,双脚趾都露在外头棉布鞋,安静地坐在那里,等那个叫边映女人起来给他做饭。
不知道过多久,两天,或者三天?隔壁邻居推开那扇裂纹斑驳门,把又冷又饿几乎要冻死他抱出去,喂碗热汤。然后告诉他,你妈妈死。
四五岁孩子,不懂什叫死,只懵懂茫然地觉得,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叫边映女人。虽然她正常时候不多,对他并没有多好,但在她难得神智清醒时候,偶尔也会对他露出微笑,温柔地说:“小秋,妈妈做饭给你吃。”
记忆中边映样子总是很模糊,他不记得她长得美还是丑,高还是矮,只隐约有点印象,爱穿米白色裙子,酒精和d品把她身体侵蚀得十分厉害,几乎形销骨立,所以裙子总是显得很大,荡来荡去,像只摇摇欲坠风筝。
终于有天,风筝线断,她跌跌撞撞飞出去,再也没有回来。
物。
边以秋和梅夫人走在最前头,时叔和左诚紧跟其后,然后是几位年长叔伯,叶蓁何叙老孟在更后面位置,群人浩浩荡荡走向九爷安息地方。
九爷生前并不是个高调铺张人,可边以秋觉得这墓园规划实在是太逼仄,当时选择墓地时候口气买下旁边好几个位置,硬是把小蜗居改成大豪宅,说是要让九爷住得宽敞舒坦点。
边以秋作为儿子,又是玖安现任掌权人,按照规矩第个祭拜。
他恭恭敬敬双膝着地,认真慎重地磕三个响头。不是做样子那种,是脑门儿直接磕上地面那种,砰砰砰,每个都磕得结结实实,没有半点虚假。其他人排成两行,站在他身后,面对墓碑,九十度弯腰行礼。动作整齐划,场面极为壮观。
“嘿,边映。”边以秋蹲在墓前,伸手在石碑上抚抚,扫去落在上头片枯叶,笑着跟她打个招呼
祭拜完毕,手下陆续离开,边以秋让何叙送梅夫人回煦园,老孟送时叔回月麓山庄,身边只剩下左诚个人时,他说:“你去车上等。”
左诚点点头,却并没有走远,视线所及,刚好能看到他。
边以秋告别九爷,转身朝另个区域走去,循着记忆里那个编号。
E区19号,墓碑主人,叫边映。
他有多久没来过这里?监狱里待四年,去年九爷离世,春节前后忙着清理门户,忙着站稳脚跟,忙着接管玖安,忙着跟帮老东西斗智斗勇,没能来看她,平常就更想不起来。至于忌日,对不起,年代太久远,他忘记是哪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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