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候没回家去?"世钧道:"快年吧。"曼桢笑道:"不想家?"世钧笑:"也真怕回去。将来要是有这个力量,总想把母亲接出来。父亲跟她感情很坏,总是闹别扭。"曼桢道:"哦。"世钧道:"就为,也呕许多气。"曼桢道:"怎呢?"世钧道:"父亲开着丬皮货店,他另外还做些别生意。从前哥哥在世时候,他毕业之后就在家里帮着父亲,预备将来可以接着做下去。后来哥哥死,父亲意思要代替他,不过对于那些事情不感到兴趣,要学工程。父亲非常生气,从此就不管事。后来进大学,还是靠母亲偷偷地接济点钱。"所以他那时候常常在窘境中。说起来,曼桢在求学时代也是饱受经济压迫,在这点上大家谈得更是投契。
曼桢道:"你在上海大概熟人不多,不然倒又有桩事情想托托你。"世钧笑道:"什事?"曼桢道:"你如果听见有什要兼职打字……很想在下班以后多做两个钟头事情。教书也行。"世钧向她注视会,微笑道:"那样你太累吧?"曼桢笑道:"不要紧。在办公室里大半时候也是白坐着,出来再做两个钟头也算不什。"
世钧也知道,她姊姊嫁人,她负担更增重。做朋友即使有力量帮助她,也不是她所能够接受,唯帮忙办法是替她找事。然而他替她留心好些时,并没有什结果。有天她又叮嘱他:"本来说要找个事情在六点钟以后,现在要改在晚饭后。"世钧道:"晚饭后?不太晚?"曼桢笑道:"晚饭前已找到个事情。"
世钧道:"嗳呀,你这样不行!这样天到晚赶来赶去,真要累出病来!你不知道,在你这个年纪顶容易得肺病。"曼桢笑道:"-在你这个年纪!-倒好象你自己年纪不知有多大!"
她第二个事情不久又找到。个夏天忙下来,她虽然瘦些,直兴致很好。世钧因为住在叔惠家里,年到头打搅人家,所以过年过节总要买些东西送给叔惠父母。这年中秋节他送礼就是托曼桢买。送叔惠父亲条纯羊毛围巾,送叔惠母亲件呢袍料。在这以前他也曾经送过许太太件衣料,但是从来也没看见她做出来穿,他还以为是他选择颜色或者欠大方,上年纪人穿不出来。其实许太太看上去也不过中年。她从前想必是个美人,叔惠长得像她而不像他父亲。他父亲许裕舫是个胖子,四五十岁人,看着也还像个黑胖小子。裕舫在家银行里做事,就是因为他有点名士派脾气,不善于逢迎,所以做到老还是在文书股做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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