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闲适样子,伸个懒腰。翠芝道:"刚才闹得最厉害有个小胖子,那是谁?"他们把今天来宾提出来讨论着,某小姐最引人注目,某太太最"疯",某人举动最滑稽,谈就谈半天,谈得很有兴味似。桌上摆着几只高脚玻璃碟子,里面盛着各色糖果,世钧就像主人似让她吃,她每样都吃些。这间房本来是他们家起坐间,经过番改装,沈太太因为迎合他们年轻人心理,并没有照旧式新房那样切都用大红色,红天红地像个血海似。现在这间房却是布置得很幽雅,比较像个西式旅馆房间。不过桌上有对银蜡台,点着两只红烛。只有这深宵红烛是有些新房意味。
翠芝道:"叔惠今天醉得真厉害。"世钧笑道:"可不是!他个人怎上火车,倒真有点不放心。"翠芝默然,过会又道:"等他酒醒时候,不知道火车开到什地方。"她坐在梳妆台前面刷头发,头发上全是人家撒红绿纸屑。
世钧又和她说起他舅舅家那个老姨太太,吃斋念佛,十廿年没出过大门,今天居然也来观礼。翠芝刷着头发,又想起来说:"你有没有看见爱咪今天头发样子,很特别。"世钧道:"哦,倒没注意。"翠芝道:"据说是上海最新样子。你上次到上海去有没有看见?"世钧想想,道:"不知道。倒没留心。……"
谈话资料渐渐感到缺乏,世钧便笑道:"你今天定累吧?"翠芝道:"倒还好。"世钧道:"点也不困,大概话说多,反而提起神来。倒想再坐会,看看书,你先睡吧。"翠芝道:"好。"
世钧拿着本画报在那儿看。翠芝继续刷头发。刷完头发,又把首饰样样脱下来收在梳妆台抽屉里。世钧见她尽管慢吞吞,心里想她也许觉得当着人就解衣上床有许多不便,就笑道:"开着灯你恐怕睡不着吧?"翠芝笑道:"嗳。"世钧道:"也有这个习惯。"他立起来把灯关,他另外开盏台灯看书,房间里立刻暗下来。
半晌,他别过头去看,她还没睡,却在烛光下剪手指甲。时候真不早,两只蜡烛已经有只先点完。要照迷信说法,这是很不好预兆,虽然翠芝不见得会相信这些,但是世钧还是留个神,只笑着说声:"呦,蜡烛倒已经点完,你还不睡?"翠芝隔会方才答道:"就要睡。"世钧听她声音有点喑哑,就想着她别是又哭,因为他冷淡她?总不会是因为有只蜡烛先点完?
他向她注意地看看,但是就在这时候,她刚巧用她剪指甲那把剪刀去剪烛花,剪,红烛光焰就往下挫,顿时眼前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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