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?趁早别讨打!”屋里顿时鸦雀无声。赵嬷嬷害眼,枕头里塞着菊花叶子,据说是使人眼目清凉。她欠起头来按按髻上横绾银簪,略转侧,菊叶便沙沙作响。赵嬷嬷翻个身,吱吱格格牵动全身骨节,她唉声道:“你们懂得什!”小双与凤箫依旧不敢接嘴。久久没有人开口,也就个个朦胧睡去。
天就快亮。那扁扁下弦月,低点,低点,大点,像赤金脸盆,沉下去。天是森冷蟹壳青,天底下黑漆漆只有些矮楼房,因此望望得很远。地平线上晓色,层绿、层黄、又层红,如同切开西瓜——是太阳要上来。渐渐马路上有小车与塌车辘辘推动,马车蹄声得得。卖豆腐花挑着担子悠悠吆喝着,只听见那漫长尾声:“花……呕!花……呕!”再去远些,就只听见“哦……呕!哦……呕!”
屋子里丫头老妈子也起身,乱着开房门、打脸水、叠铺盖、挂帐子、梳头。凤箫伺候三奶奶兰仙穿衣裳,兰仙凑到镜子前面仔细望望,从腋下抽出条水绿洒花湖纺手帕,擦擦鼻翅上粉,背对着床上三爷道:“先去替老太太请安罢。等你,准得误事。”正说着大奶奶玳珍来,站在门槛上笑道:“三妹妹,咱们块儿去。”兰仙忙迎出去道:“正担心着怕晚,大嫂原来还没上去。二嫂呢?”玳珍笑道:“她还有会儿耽搁呢。”兰仙道:“打发二哥吃药?”玳珍四顾无人,便笑道:“吃药还在其次——”她把大拇指抵着嘴唇,中间三个指头握着拳头,小指头翘着,轻轻“嘘”两声。兰仙诧异道:“两人都抽这个?”玳珍点头道:“你二哥是过明路,她这可是瞒着老太太,叫们夹在中间为难,处处还得替她遮盖遮盖,其实老太太有什不知道?有意装不晓得,照常派她差使,零零碎碎给她罪受,无非是不肯让她抽个痛快罢。其实也是,年纪轻轻妇道人家,有什不得心事,要抽这个解闷儿?”
玳珍兰仙挽手同上楼,各人后面跟着贴身丫鬟,来到老太太卧室隔壁间小小起坐间里。老太太丫头榴喜迎出来,低声道:“还没醒呢。”玳珍抬头望望挂钟,笑道:“今儿老太太也晚。”榴喜道:“前两天说是马路上人声太杂,睡不稳。这现在想是惯,今儿补足觉。”
紫榆百龄小圆桌上铺着红毡条,二小姐姜云泽边坐着,正拿着小钳子磕核桃呢,因丢下站起来相见。玳珍把手搭在云泽肩上,笑道:“还是云妹妹孝心,老太太昨儿时高兴,叫做糖核桃,你就记住。”兰仙玳珍便围着桌子坐下,帮着剥核桃衣子。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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