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赚得肥肥,今日之下倒拿钱来堵嘴!”那老妈子冷笑声道:“原是呢,钱赚饱,也该走,再不走,在旧奶奶手里赚钱,都要在新奶奶手里贴光!”霓喜便叫她滚,她道:“辞工是要辞,到老板跟前辞去。”霓喜跳脚道:“你别抬出老板来吓唬,虽说日为夫,终身是主,他哪,要他坐着死,他不敢睡着死!你们个个别自以为你们来在先,你看叫你们都滚蛋。”
跳阵,逼那老妈子立时三刻卷铺盖。老妈子到下房去半晌,霓喜待要去催,走到门首,听见这老妈子央个同事帮她打铺盖,两人递声说道:“八辈子没用过佣人,也没见这样施排!狂得通没个褶儿!可怜们老板被迷得失魂落魄,也是把年纪,半世为人,男人事,真是难讲。你别说,他自己心里也明白,亲戚朋友,哪个不劝?家乡信封封寄来,这边事敢情那边比咱们还清楚。他看信,把自己气病,还抵死瞒着她,怕她生气。你说男人傻起来有多傻!”霓喜听此话,倒是楞,三脚两步走开,靠在楼梯栏杆上,楼梯上横搭着竹竿,上面挂只鸟笼,她把鸟笼格子里塞着片青菜叶拈在手中,逗那鸟儿,又听屋里说道:“撑大眼睛往后瞧罢,有本事在这门子里待辈子!有天恶贯满盈,大家动公愤,也由不得老做主,少不得条棒撵得她离门离户!窦家人还不曾死绝。”
霓喜拨转身来往上房走,也忘手里还拿着那青菜叶,叶子上有水,冰凉贴在手心上,她心上也有巴掌大冰凉块。走到房里,窦尧芳歪在床上,她向床上倒,枕着他腿哭起来。尧芳推推她,她哭道:“都知道,谁都恨,恨不得拿长锅煮吃。都知道。”她面哭,面摇撼着,将手伸到怀里去,他衬衫口袋里有叠硬硬像个对摺信封。她把手按在那口袋上,他把手按在她手上,两人半晌都不言语。尧芳低低道:“你放心。在世日,不会委屈你。”霓喜哭道:“亲人,有天你要有个山高水低……”尧芳道:“死,也不会委屈你。当初你跟时候,怎说来?你安心便,自有处置。”霓喜呜咽道:“亲人……”自此恩爱愈深。
尧芳病却是日重日,看看不起,霓喜衣不解带服侍他,和崔玉铭难得在黑楼梯上捏捏手亲个嘴。这天晚上,尧芳半夜里醒来,唤霓喜声。霓喜把小茶壶里对热水送过来,他摇摇头,执住她手,未曾开言,先泪流满面。霓喜在他床沿上坐下,只听见壁上挂钟“滴答玳答,滴答玳答”走着,鸟笼上蒙着黑布罩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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