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先生又到上海来。提起之雍,她竟又流下泪来。
郁先生轻声道:“想念得很吗?可以去看他次。”
她淡笑着摇摇头。
谈到别处去。再提起他时候,郁
九莉想道:“怎这脆弱?名人给读者回信,能这样已经不容易。人家知道你是谁?知道还许不理你。他太不耐寂寞:心智在崩溃。”
她突然觉得定要看见他家里人,忽然此外没有亲人。
她去看秀男。他们家还是那样,想必是那位闻先生代为维持。秀男婚后也还是住在这里替他们管家。九莉甚至于都没给她道过喜。
秀男含笑招呼,但是显然感到意外。
“看他信上非常着急,没耐心,”九莉说着流下泪来。不知道怎,她从来没对之雍流过泪。
写得太长,尤其是邮寄,危险,他总是不听,长篇大论写文章样。他太需要人,需要听众观众。
她笑向楚娣道:“邵之雍在乡下闷得要发神经病。”
楚娣皱眉道:“又何至于这样?”
郁先生再来,又告诉她乡下多张陌生脸就引起注意,所以又担心起来,把他送到另个小城去,住在他们亲戚家里。
蕊秋终于离开印度,但是似乎并不急于回来,取道马来亚,又住下来。九莉没回香港读完大学,说她想继续写作,她母亲来信骂她“井底之蛙”。
秀男默然片刻,方道:“没耐心起来没耐心,耐心起来倒也非常耐心呀。”
九莉不作声:心里想也许是要像她这样女人才真解她爱人。影星埃洛弗林有句名“男女最好言语不通。”也是有点道理。
九莉略坐坐就走,回来告诉楚娣“到邵之雍家里去趟,”见楚娣梢梢有点变色,还不知道为什,再也没想到楚娣是以为她受不寂寞,想去跟他去。
快两年。战后金子不值钱,她母亲再不回来,只怕都不够还钱,尽管过得省,什留学早已休想。除打不出条路来苦闷,她老在家里不见人,也很安心。
“你倒心定,”楚娣说过不止次。
楚娣倒也不主张她读学位。楚娣总说“出去做事另有功,”言外之意是不犯着再下本钱,她不是这块料,不如干她本行碰运气。
九莉口中不言,总把留学当作最后条路,不过看英国战后十分狼狈,觉得他们现在自顾不暇,美国她又更没把握。
“美国人事难讲,”楚睇总是说。
要稳扎稳打,只好蹲在家里往国外投稿,也始终摸不出门路来。
之雍化名写封信与个著名学者讨论佛学,由九莉转寄,收到回信她也代转去,觉得这人态度十分谦和,不过说他信长,“亦不能尽解。”之雍下封信竟说他“自取其辱,”愧对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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