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莉悄悄用钥匙开门进去,知道楚娣听见他们出去又回来。
回到房间里坐下来,也还是在那影响下,轻声说两句不相干话。
他坐会站起来,微笑着拉着她只手往床前走去,两人手臂拉成条直线。在黯淡灯光里,她忽然看见有五六个女人连头裹在回教或是古希腊服装里,只是个昏黑剪影,个跟着个,走在他们前面,她知道是他从前女人,但是恐怖中也有点什地方使她比较安心,仿佛加入人群行列。
小赫胥黎与十八世纪名臣兼作家吉斯特菲尔伯爵都说性姿势滑稽,也确是。她终于大笑起来,笑得他泄气。
他笑着坐起来点上根香烟。
向来人家用大帽子压人,她立刻起反感不理睬。他这句话也有点耳熟。薄幸故事里,男人不都是这说?她在他背后溜下床去,没作声。
他有点担心看看她脸色。
“到楼顶上去好不好?”他说。
去透口气也好,这里窒息起来。
楼顶洋台上从来没有人,灯火管制下,大城市也没有红光反映到天上,他们像在广场上散步,但是什地方广场?什地方也不是,四周无所有,就是头上片天。
亮暗三四次。半晌,方才阵震耳雷声滚过去,歪歪斜斜轻重不匀,像要从天上跌下来。
下大雨,下得那持久,片沙沙声,简直是从地面上往上长,黑暗中遍地丛生着琉璃树,微白蓬蒿,雨森林。
九莉笑道:“真高兴用不着出去。”
之雍略顿顿,笑道:“喂,你这自私自利也可以适可而止吧?”
“你回去路上不危险吗?有没有人跟?”她忽然想起来问。
“今天无论如何要搞好它。”
他不断吻着她,让她放心。
越发荒
其实这里也有点低气压,但是她已经不能想象她曾经在这里想跳楼。
还是那几座碉堡式大烟囱与机器间。
他们很少说话,说也被风吹走半,听上去总像悄然。
在水泥阑干边站会。
“下去吧,”他说。
之雍笑。“天天到这里来,这些特务早知道。”
她没作声,但是显然动容。所以他知道她非常虚荣心,又度担心她会像《战争与和平》里纳塔霞,忽然又爱上别人。后来看她亦无他异,才放心她,当然更没有顾忌。她还能怎样?
其实她也并没有想到这些,不过因为床太小嫌挤,不免有今昔之感。
这两丈见方角落里回忆太多,不想起来都觉得窒息。壁灯照在砖红窗帘上,也是红灯影里。
终于有那天,两人黏缠在堆黏缠到个地步,之雍不高兴,坐起身来抽烟,说声“这是信任不信任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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