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九楼到。电梯门徐徐打开。不知走廊窗户有没有关紧,冷风裹挟着湿气冲到脸上,似能触到窗外风雨。周旋紧紧风衣领子。迎面是堵黑色墙,欧式风格墙纸,镶嵌幅小框油画。他在走廊尽头找到1919房间。
突然,背后响起清脆狗吠,蹿出条米黄色拉布拉多犬。五星级酒店里怎会有狗?它警惕地盯着周旋,蹲在走廊里不动。
周旋不想招惹它,他小心地打开房门,轻手轻脚放下包,脱下风衣整齐叠好,又摘下手表放到床头柜上。现在是22点12分。蓝牙耳机里响起又首歌——“只有在夜深,和你才能,敞开灵魂
“人生路,美梦似路长。路里风霜,风霜扑面干。红尘里,美梦有几多方向,找痴痴梦幻中心爱,路随人茫茫……”
4月1日。星期日。夜,21点59分。
雷声震震,豪雨倾盆。
蓝牙耳机里响起张国荣粤语歌声。隔着奔流不止冰冷雨水,城市霓虹灯光片模糊。司机是个五十岁中年人,侧面看有张冷峻阴鸷脸,正目不转睛对着瀑布般雨水后挡风玻璃。周旋调低《倩女幽魂》音量,仰望路边那栋古典主义风格大楼,花岗岩外墙上闪烁着“未来梦大厦”几个字。
这座中世纪城堡般建筑,乍看又似浓缩版纽约帝国大厦,如匕首劈开两条主干道交汇路口。大厦商场底楼,几个女孩拎着购物袋,走出玻璃旋转门,黑丝短裙,风情万种,躲到广告牌下等雨。也有人慌张地冲进雨幕,徒劳地想拦下辆空出租车。
经过未来梦商场入口右转,出租车开到大厦北侧,未来梦大酒店门口。服务生娴熟地拉开车门,又打开后备厢准备提行李赚点小费,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。周旋只拎着个手提包下车,抬头看眼天空,灯光照亮密密麻麻雨点。
耳机里响起张国荣另首歌——“风继续吹,不忍远离,心里极渴望,希望留下伴着你。过去多少快乐记忆,何妨与你起去追……”
周旋穿过酒店旋转门。大堂很冷清,墙上有五颗星标志。他已预订间套房,前台安排房间号是“1919”,这个数字让他很满意。本已昏昏欲睡前台小姐,刚想跟帅哥搭讪几句,他已扬长进电梯。
电梯按钮从楼直接跳到十五楼以上,楼层指示点点接近顶楼。轿厢里液晶屏上反复出现本书广告,封面上印着作者照片及书名——黑暗日——世界末日即将来临,还有“当当、卓越网络书店销售排名第”字样,果然是本极合时宜畅销书。
“你准备好船票吗?”这是图书腰封打出宣传语。周旋皱眉摇摇头,嗤之以鼻地大笑起来,以至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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