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喜没有回答这句话，反问道：“你知不知道这座宝塔为什
特别容易倒塌？”
邓定侯道：“因为它太高。”
丁喜摇摇头道：“世上还有很多更高
塔，都没有倒塌。”
邓定侯道：“难道这其中还有什特别原因？”
丁喜道：“这座塔是空。”
无论谁被埋葬在这坟墓里，都再也休想活着出来
。
邓定侯手足已冰冷。
百里长青并不是他很好朋友，可是现在他心里却很悲痛。
因为他自觉对这个人有所歉疚。
丁喜也已赶过来，正在看着他，仿佛已看透他心事。
前面仍然是
片黑暗，那巍峨高矗大宝塔，却已变成平地。
就在瞬前，它还像巨人般矗立在那里，藐视着它足下草木尘土。
可是现在它自己也倒下去，就倒在它所藐视草木尘土间。
——宝塔也跟人样，人爬得太高，也样比较容易倒下去。
邓定侯又不禁叹口气。
必是你敌手，因为你反应快。
无论谁，对别人赞美和夸奖，都定比较容易记在心里。
这些话邓定侯就从没有忘记，可是现在，他才发现他反应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快。
丁喜就比他快，而且快得多。
——个人年纪渐渐老，是不是连反应都会变得迟钝呢？
邓定侯道：“宝塔中间本来就是空。”
丁喜道：“但是它墙壁间也是空，甚至连地下都是空。”
邓定侯恍然道：“难道这座塔里有复壁地道？”
丁喜道：“每层都有。”
邓
他对百里长青误会和怀疑，显然都已消释。
丁喜眼睛里不禁露出欣慰之意，这点本是他衷心盼望。
邓定侯回过头，看到他表情，忽然道：“百里长青究竟是不是你父亲？”
丁喜道：“是。”
邓定侯板着脸道：“可是现在他已葬身在断塔下，你非但点也不难受，反而好像很高兴。”
——百里长青和那位伍先生岂非都是已经爬到高处人。
想到百里长青，邓定侯才完全惊醒，失声道：“他们人出来没有？”
丁喜道：“没有。”
人既然还没有出来，难道真已葬身在断塔下？
邓定侯脸色变，立刻冲过去，黑暗中，只见断塔基层间片砖石瓦砾堆积，看来就正像是座坟墓。
——老，难道真是这悲哀事？
邓定侯退出三五丈，痴痴地站在那里，沙石尘土山崩般落在他面前，他竟似完全没有感觉。
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看得高些，所以当个人发现自己真正价值时，总会觉得若有所失。
这本就是人类不可避免悲哀之。
忽然间，动乱已平静，天地间又变得片静寂，这静寂反而让邓定侯惊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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