穷酸秀才还是来不及用酒杯,嘴对嘴就将壶酒全喝下去,眯着眼坐在那里,就象是囗气忽然喘不过来,联动都不动,别人只道他酒喝得太急,忽然抽筋,李寻欢却知道他这只不过是在那里品位。
过半晌,才见他将这囗气长长透出来,眼睛也亮,脸上也有光彩,喃喃道:"酒虽然不好,但在这种地方,也只好马虎些。"那店伙陪着笑,哈着腰道:"这罐酒小店已藏十几年,直都舍不得拿出来。
穷酸忽然拍桌子,大声道:"难怪
杯酒,他竟全都倒在自己衣服上。
掌柜和店伙面面相觑,暗道:"原来这人不但有病,还是个疯子。"两人你杯,杯地喝个不停,李寻欢要用两只手紧握酒杯,才能勉强将杯酒送进嘴里。
虬髭大汉忽然拍桌子,大呼道:"人生每多不平事,但愿长醉不复醒,好恨呀,好恨!"李寻欢皱皱眉道:"今日你应该开心才是,说什不平事,说什不复醒,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!"虬髭大汉狂笑道:"好个人生得意须尽欢,少爷,再敬你杯。"凄厉笑声,震得隔壁张桌上酒都溅出来,但笑声未绝,他又已扑倒在桌上,痛哭失声。
李寻欢面上也不禁露出黯然之色,唏嘘道:"这二十年来,若非有你,……只怕已无法度过,虽然知道你苦心,还是觉得委屈你,此後但愿你能重振昔年雄风,那虽……"虬髭大汉忽又跳起来,大笑道:"少爷你怎地也说起这些扫兴话来,当浮大白。"他们忽哭忽笑,又哭又笑。
店掌柜和伙计又对望眼,暗道:"原来两人都是疯子。"就在这时,忽见个人踉踉跄跄地冲进来,扑倒在柜台上,嘎声道:"酒,酒,快拿酒来。"看他神情,就象是若喝不到酒立刻就要渴死。
掌柜皱起眉头,暗道:"又来个疯子。"
只见这人穿着件已洗发白蓝袍,袖子上胸囗上,却又沾满油腻,双手指甲里也全是泥污,虽然戴着顶文士方巾,但头发却乱草般露在外面,张脸又黄又瘦,看来就象是个穷酸秀才。
伙计皱着眉为他端壶酒来。
这穷酸秀才也不用酒杯,如长鲸吸水般,对着壶嘴就将壶酒喝下去大半,但忽又全都喷出来,跳脚道:"这也能算酒。这简直是醋,而且还是掺水醋…"那店伙横着眼道:"小店里并非没有好酒,只不过……"穷酸秀才怒道:"你只当大爷没有银子买酒,呔,拿去!"他随手抛,竟是锭五十两官宝。
大多数家妓女和店伙脸色,直都是随着银子多少而改变,这店伙也不例外,于是好酒立刻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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